米高與小狗ThankYou
米高與小狗ThankYou

我是米高,我與太太有一個很懂事的小朋友 - 小狗ThankYou。 曾經放下畫筆30年,疫情下重新開始繪畫,運用原子筆描繪及追憶逝去的孩子,願他繼續帶歡笑給我們。這個帳號是為小狗而開,In memory of our beloved son

總有路走 - 我的生日帖

今天是我的生日,今早五時便起床了,我想為自己畫一幅畫。坐在窗邊構思,腦海中想過畫日出;因為我們住在郊區,也想過去畫一畫天空。最後,選擇了畫太太的輪椅。

四年前,我們社企在起步階段時,人手較少,很多時候我跟太太都是兵分兩路,各自各的會議及出席不同活動。有一天,收到一通電話,太太說她在會議途中被人撞到,其後一拐一拐撐著去完成會議,但僅能撐到會議,撐不到回家。在接她時,她已完全行不到了。之後才知跌到時,斷了左腳足踝的所有靭帶。

休養幾個月後,她的左腳接近發不到力,在極短途的路程還可以慢慢行走。我計算過,當步行至500步左右,她的小腿便會用盡力氣,很快便隨即抽筋。或許是沒有了靭帶的彈性及緩衝,走路時只能用肌肉發力所致。最大的問題便是平衡力,想不到,在這次意外之後,短短兩三年裡,跌倒過很多次,期間更斷了兩次腳骨。慢慢、慢慢便失去應有的行動力。

起初,我們還是向保良局租用輪椅,以為只是短期問題,租用了兩三個月後,發覺有長期需求,便在四年前,我生日的時間去買了這一台輪椅。這一台輪椅至此便成為我們的戰車。以往的工作,我們並不會一起出席,始終太太是家庭輔導員,而我是純IT技術人員。有時我的邏輯分析,不能幫助到感性輔導的環境。又因著我亞氏保加的關係,更又聽不明白對方情感上的訴求。不單會越幫越忙,反而會影響著受輔導者的情緒。

不過,就是因著這一台輪椅,也改變了我們很多。

起初的時候,我是推著太太坐輪椅,讓太太到不同的輔導室、餐廳或會議室。到達後,我便會坐在另一邊,開著電腦繼續工作,直接太太會議完結後,才推著她離開回家。不過,慢慢從旁觀察,發覺很奇怪,一場兩三小時的輔導,竟然可以將對方原本憂慮的情緒緩和,甚至之後可以笑著離開。到底是甚麼原因?

「亞氏保加的好奇心一觸發後,便很難去制止」,我慢慢從原本埋首在電腦鍵盤上,好奇心下想去了解當中的奧秘。有時輔導的場景會在餐廳內進行,我也會一起參與。以往我是完全沒有理會太太與其他人說甚麼,而我只顧著「吃東西」的光盤行動。但好奇心啟動後,開始慢慢聆聽,發覺整個聚餐過程(也是輔導過程)是一個「取出繩結 及 一起解開繩結」的過程。而要取出「繩結」,並不容易,我自己一邊聽也一邊想,我內心的繩結要甚麼時候才會取出來呢? 可能老去的一天也不願意取出來。

我的打字速度相當高,每一分鐘的打字速度超過一百字。不知是否太太也看到我對她的工作的好奇心;與及我好像從對著機械改為「對人的情感」產生興趣。有一天,太太想我協助在會議上作記錄。確實,我推著太太的輪椅出席活動或會議,中間的時間有時也很無聊。若能有一些「有意義」的事可以做,當然「求之不得」。

為展示自己的打字速度,也想展示自己能勝任這一個任務,哈~~ 當時,太太與別人完成會議後,我基本上已即場完成會議記錄,並且即場電郵或Whatsapp發給各與會者。每一次,在場的人,必定完完全全是嚇了一跳。(哈~~ 這樣更加令我自己覺得有參與會議的存在價值 ^_^)

至此,每一次的會議及活動,除非那裡實在不能讓輪椅出入,或者是深度的家庭輔導,要不然,全都是我們兩人一同出席。

不知大家有沒有當過輪椅人士,又或者是否輪椅人士的家人。我在太太坐輪椅前,其實完全沒有考慮過輪椅人士有多困難,因為香港又有復康巴士,公共巴士又有輪椅上落設施,地鐵更有輪椅輔助工具,連帶商場更有殘疾廁所。應該完完全全對殘疾人士有極大的幫助。

不過,當自己推著輪椅時,才發覺完全不一樣。我去過無數的商場,基本上作為輪椅人士若沒有別人的幫忙,根本推不到商場的大門;就算有家人或佣工推著輪椅,也會很困難才能進入。(可能有媽媽推著 BB 車出入商場,也會有這樣的體會。)坐公共巴士也一樣,基本上不可能在中途站上落,因為已滿滿都是人,落車還算可以,但上車基本上不可能。最重要是,一上一落實在很阻礙同車乘客的時間,若可以的話,我們也不想阻礙別人。最後,我們選擇了在巴士總站上車,再至目的地附近的巴士總站下車。中間再自行接駁的士 (計程車)。這樣在交通費上便會最化算,而又不會阻礙同車乘客。

我們很多時早上的會議,也盡量約在十一時才進行,因為可以在早上七時至七時半,上班人潮較少的時間上車,就算到目的地時再轉車,或尋找目的地的殘疾人士入口,也會較為方便及有預算,並且也不會阻礙目的地的大樓,人們上班時的升降機上落。所以,通常一個會議,一來一回,單單在交通上的車程及時間,已用了四至六小時。

另一個我在推太太坐輪椅的過程中的最神奇的地方,便是殘廁(殘疾人士使用的洗手間),試過幾次有遇到上鎖的殘廁,我要尋找管理人員,再裡管理人員取回鎖匙,之後才能開門進去,基本上已是十多分鐘之後的事情。也有的打開殘廁後,內裡是滿滿的雜物房一樣,有的放滿了貨,有的放滿清潔用品,輪椅根本入不了去。更特別是有 10-20%的機會,便是在等殘廁時,發覺內裡成為了「吸煙間」,有人在吸煙 或 看馬經。

我問過太太,會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唔開心」(不悅)。她說反而沒有「很不喜悅」的感受,只是覺得其他人不明白殘疾人士的需要而已,「辛苦一點,但閉一閉氣便頂得過去。」

這一台輪椅,很特別,直至今天買了回來四年,原初只為了「復健」及減少再度跌倒受傷的機會,並且可以讓太太出入如常工作。怎知,這輪椅讓我如機器一般的性格,開始認識到「人的情緒」。更讓我看到很多的世情。

我們社企的工作要經常四處奔走,協助不同的NGO 及 學校做IT培訓 或 講座。到過香港很多不同的社區,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便是全香港都公認的「悲情城市 - 天水圍」。我們在不同地區,推著輪椅進入地鐵入閘機,縱使已向面著入閘機,只差幾步,旁邊也會有一位哥哥「呷了一聲」急步走在我們面前衝閘。但在天水圍,卻會有人願意「放下自己的時間」幫我們尋找可供輪椅出入的闊閘機。

在出入商場時,在其他地區常會遇到有人「避之則吉」,他走至另一度玻璃門出入,留著我們慢慢想方法頂著門進入商場,又不會撞到玻璃。但是,在天水圍,卻有很多次遇到有人協助我們推著商場玻璃門,待我們容易出入通道。甚至,也有多次是有人從後跑上來協助開門。

或者,天水圍這一個「悲情城市」曾經苦過困難過。又或者,其他社區的生活實在太急速,時間與人情味的抉擇下,人們選擇了時間。

今天生日的日子,早了起床,一邊想一邊寫,記下了這一枱輪奇的事情。而這幾年的親身經歷,讓我們在辦社企時,更能明白弱勢社群的苦與樂,而以往我是很少感受得到。

最後,想在這裡邀請大家協助一事,因為我們的社企「 @親子Online共融電視台 」進入了「香港精神獎」的入圍名單,現時有一個公眾投票的環節,明天 (9月30日) 便是截止網上投票的日期,希望邀請您用 10秒鐘時間,為我們投票。

投票連結: https://spiritofhk.scmp.com/vote/#candidate_54


感謝您協助及支持!


P.S> 今個生日,我們沒有打算特別慶祝,將原本想吃一餐生日飯的價錢,訂了一批零食,想有如孩童時間開開心心吃一頓 。昨天,「零食送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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