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瑜九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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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标加拿大, 80后末尾, 自由主义, 宅

爲什麽聰明人也會做蠢事

真正決定一個人是不是能夠做出正確決策, 特別是那些影響成功和幸福的重大決策, 理性比智商重要得多

來看一道思考題: Jack正看著Annie, 而Annie正看著George, Jack已婚, George未婚, 請問是否有一位已婚人士正看著一位未婚人士? A. 是 B. 不是 C. 無法確定

如果你的答案是C, 恭喜你, 你跟80%的人一樣選擇了錯誤答案, 而正確答案應該是A (是). 如果想要正確解答這道問題, 就必須對Annie所有可能的婚姻狀態進行考量. 如果Annie已婚, 那麽答案為"是", 因爲已婚的Annie正看著未婚的George; 如果Annie未婚, 答案仍然為"是", 因爲已婚的Jack正看著未婚的她. 這道題並不複雜, 只是多數人都會出於直覺第一反應認爲題干信息不足而選了C"無法確定", 而不願意深入下去對所有可能性及結果進行分析.

這道思考題是最近剛剛讀完的一本書<超越智商: 爲什麽聰明人也會做蠢事>中引用的例子. 作者 Keith E. Stanovich 是加拿大應用認知科學的前研究主席, 主要研究推理和閲讀的心理學機制. 這本書的中心思想就是大家普遍認可的智力測試是不可靠的, 因爲它沒能有效評估一個人的理性思維能力, 因此, 一個基於現行智力測試下被評估為高智商的聰明人會做蠢事並不奇怪, 因爲他/她可能在理性思維方面存在嚴重缺陷. 高智商的人如果得到與理性思考有關的提示, 比如要考慮所有可能性避免框架思維陷阱等, 那麽他/她的確可以做出更爲明智和正確的抉擇. 否則, 在大多數情況下, 高智商人群不見得比普通人有更正確的判斷和信念.

我們的社會非常重視智商(IQ), 無論是入學就職作科學研究搞金融分析, 從事該活動的人的智商高低都會被視爲十分重要的指標, 而當某人嚴重判斷錯誤或者懷有非常荒謬的理念時我們會評價這個人"愚蠢". 其實, 真正決定一個人是不是能夠做出正確決策, 特別是那些影響成功和幸福的重大決策, 理性比智商重要得多. 所謂理性, 既包括了對世界有正確的認識, 也包括了將對世界的認識應用于解釋和解決問題. 從這一點來説, 很多"聰明人"在某些領域本身的知識架構就是錯誤的, 或者說, 是與真實世界的本來面目不一緻的, 而他們的高智商只能令他們在錯誤的知識框架下快速運算和發展, 結果只會更糟.

很多科學家都指出過, 人類大腦的運作方式可以分爲"快"與"慢"兩种不同的認知加工過程, 如 Daniel Kahneman的<思考, 快與慢>一書中, 把我們的認知系統分爲"系統一"和"系統二". "系統一"運算很快, 執行迅速, 依賴直覺, 並且默認啓發, 比如我們會躲避危險, 會識別面孔. 與之相對比, "系統二"運作緩慢, 需要更多集中注意力, 更加理性精確, 但十分懶惰. 換言之, 當我們遇到問題時, "系統一"會自發啓動, 然後凴直覺和簡單分析去做出判斷, 這足以應對日常生活中的大部分需要, 然而, 對於一些相對複雜的問題, 我們必須調動更多大腦資源, 用"系統二"去更加緩慢而理性地思考, 再給出結論, 這一過程還需要對"系統一"凴本能啓動的過程進行壓制. 可惜, 人類是"認知吝嗇鬼", 大腦的運作方式是能偷懶絕不多花一點資源, 因此, 我們的許多決定和判斷, 都是"系統一"基於情感和第一印象做出的, 而這往往會陷入各種思維謬誤.

常見的思維謬誤有很多, 比如當我們認定了某個結論時, 我們就會拼命搜集能夠支持這一結論的證據, 而對那些證僞的事實視而不見 (Confirmation Bias); 比如在我們判斷一件事情發生的可能性時, 我們喜歡根據自己腦海裏最鮮明的相關事例來判斷, 而不去思考所有相關的信息; 比如我們會更看重進在眼前的短小利益或滿足, 而放棄長遠的更爲重大的利益和好處; 再比如當我們被給定一個默認值后, 我們就會根據這個默認值來作決定, 而不去考量實際的數字 (想想網購時給出的原價和折后价). 要避開這些思維謬誤, 就需要理性思考, 而理性思考是可以培養的, 一方面當然是多學習一些基本的思維知識, 比如概率, 推理, 邏輯, 另一方面, 更爲重要的是學會壓制自己凴"系統一"快速做出一切判斷的本能. 很多"聰明人"做蠢事並不是不具備必備的心智程序知識, 而是太過自信從而習慣了快速凴直覺作決定.

想起我跟爸媽討論一些政見不同的問題時會吵架, 后來跟朋友討論時他跟我分析, 我父母都是在中國國内生活, 而我卻是在加拿大生活, 說起一些政治生活觀點時其實立場是相對的, 於是他們在聽到我的意見后第一直覺是反駁我這個"外國人"的觀點和批評, 不會去思考我所說的是不是有道理, 而我在聽到了他們的反駁后第一直覺也是要維護我的立場和觀點, 而不會去考量我父母所在的環境和接觸到的不一樣的信息, 其實大家都是在用"系統一"交流, 然後一場爭吵就爆發了. 由此我也想到, 理性的一個最大障礙就是自我中心主義, 我們都以爲自己很理性可以正確判斷, 其實我們都在不停犯錯. "如果你和大多數人一樣的話, 那麽和大多數人一樣, 你不知道自己和大多數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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