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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木石居

園耕 | 種玉米及其他

(编辑过)
聖禮拜五,春天真地來了,種玉米。

聖禮拜五,耶穌受難日。山下林中有不少基督教遺跡、十字架之路或所謂“聖地”,處處還都有自己的傳説。每個村莊也都有一座教堂聳立,每刻鍾必然按不同的節奏敲響。去林中散步,在園中勞作,只要聽懂了鐘聲,就可知道時間。尤其新年來臨的零點鐘聲,幾個村莊的教堂同時敲響,悠悠回蕩於山谷之中。等待夜晚的鐘聲敲響,於是成爲迎接新年到來的一個莊嚴儀式。

林中講述耶穌一生故事的“十字架之路”,14座寓意十字架之一,18世紀,本地紅砂岩

不少城裏人都在鄉下買房,或為度假屋,或來鄉間定居。可他們中有些卻不喜歡鄰家的公鷄每天早上打啼,或是村中每刻鐘就會敲響的教堂鐘聲,或是南部地中海特有的蟬鳴…,由此引發鄰里或社區糾紛,甚至用法律形式訴訟。此類事,時有見報,有位村莊老嫗的公鷄更是由此成名。幸好,法國的法官們不偏頗,已將這些列爲非物質遺產,省得無事取鬧。

這些將鄉村想象成烏托邦的城裏人,似乎與那些極端的環保主義者有些類似。有位食素的朋友,鼓勵一家人跟他一起吃了素,他居然還有這麽一個希望:藉由科技,把獅子老虎類凶猛的食肉動物變成素食動物。2020年法國有一部小製作電影《100%bio》(百分百有機)諷喻的也是那些不太切於實際的巴黎環保主義者。

影片中在鄉下開熟肉食店的Gabi Moreno(Didier Bourdon飾)與他的巴黎女婿

法國的鄉村人口結構雖然已大有改變,但有些地區卻出現了缺少醫生的“荒漠區”,原有的醫生更是不堪重負,不再接受新病人。大部分醫生都不願下到鄉間來,他們眼中的法國鄉村似乎依然是巴爾扎克《鄉村醫生》中的情形。比如,我們的家庭醫生P退休後,也是等了兩年,才等來一位來小鎮開診所的醫生M,M因此屢屢受到當地電臺的采訪。許多教師曾對這種現象表達不滿,年輕教師實習轉正后,教育部有權將他們分配到法國任何一地任何一所學校,爲何年青醫生不可以?

舅父某年夏天來看我們,不理解我們爲什麽不住到大城市裏?在他看來,城鄉有別。雖然告訴他,此地幾乎沒有城鄉之分,住在鄉下的人也多在城裏工作。但他依然無法接受。鄉下人必然比城裏人差一等,是他們那代人的固執觀念和那個社會的現實。那時雖然不同意舅舅的看法,但等兩年閒都找不到家庭醫生時,不禁也對這裏人們(醫生)的生活觀發起種種思考。難道如今某些階層依然有很深的城鄉之別,鄉間對他們來説,只是一個度假的地方,絕對不是一個可以生活的地方。

【本來只想說說下午種的玉米。話題岔開,也是藉於這種可以不受限制的書寫環境,不用像論文那樣,不用像正式的主題文章那樣,隨便一點,成爲生活隨筆,或就像與朋友聊聊天,爲何不可。】

春雪過後,天氣漸漸暖起來,空氣中也有了潮濕的泥土味,夾著各種花香與草香。樹林也一點一點綠起來。小草兒呀,各種野花兒,都開放了,更別提那些果樹【看來今年春雪早了點,沒有受影響】,林間更是鳥聲啁啾。

某天與諾諾在林中散步,聽到一鳥隱在杉林枝梢歌唱,於是駐足,用口哨與它唱和【想起孩子們樂理課上為訓練“絕對之耳”的默譜來】,結果,一刻鐘内,它的每一個叫法都不同,實在是天生的音樂家。某天聼古典音樂台介紹一位因疫情家居的作曲者,受園中兩隻烏鶇的歌唱聲(法語說“鳥叫聲”是chant des oiseaux:鳥的歌唱)啓發,寫了一段交響樂。

一場春雨過後,野草好像一夜間能竄十公分,堪比新竹了。不過山上暫且還不是新竹的季節。山下的紫藤已經開了,家門前的依然只有小小的花蕾。兩周前種下的白菜已經長大不少,現在可以從菜葉看出她的品種來了。

小白菜

這兩周為復活節假期(或春假),一家人都在,珍惜美好時光。每天天氣都好,暖得可以在前廊就餐,昨晚也關掉了室内暖氣。園中已經種上了一些菜,比如土豆葱蒜【以前曾對葱蒜等“辛物”有過糾結,現在已順其自然】,今天下午種玉米。豆莢類,當地老人建議我們還是等到四月底或五月初再種,防止夜間下霜,說當地有句俗語:五月種豆莢,一家人吃不完。

這些玉米籽,最初的種籽是外婆給的兩穗糯玉米,然後每年留一兩穗積攢起來【種籽法幸好不涉及私家種植】。有一年,外子種下幾排印第安人的彩虹玉米,結果兩個品種可能出現雜交。但不影響每年夏季品嘗時彌漫的濃濃思鄉情。

準備種下的玉米們

種籽種下后,就慢慢等待吧。外子又開始培育辣椒、菜椒、番茄、茄子、沙拉之類的苗,他做這些真是細心無比,而且其樂無窮,我其實就是打打下手的。兒子現在每天跟在爸爸身後,玩著翻地鋤草。女兒小時候說,長大要做“自然學家”,研究植物,小時還曾繪過不少園中花草,現在看來,她可能越來越會成爲一個“城裏人”了。也沒關係,只要她自己找到喜歡的事,一定支持。

開花的蘋果樹,喜樂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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