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ndiver
Randiver

怀疑太过肯定的答案。

不该让那些不算数的日子轻易过去呀

*起初想写的东西很丧,但我觉得自己写了太多太丧的东西。其实生活没那么悲情,很多问题也不一定是问题。这篇就纯当是给自己打打气吧。

有一个朋友说我动不动就低气压,我也不知道自己咋就成了这样。这一年过得是没有以前开心,大概是快活的瞬间太容易消逝,不顺心的日子又太难消磨。其实20岁出头的人,折磨自己挺正常的。谁还没有个存在感危机了。关键是,可以给自己套个悲伤失意的壳子,也可以在朋友圈云雾观点和认知,只是别以为自己真的知道悲情长啥样,撕裂是怎么个撕法和裂法,也别以为自己就真的游走在云端了。

我知道自己的文字太平庸了,就像过去攻城略地的投石机,总要装上一百颗石头才能击中要害。厉害的人写东西,几个字就能穿透读者的身体。我喜欢这种轻盈感和穿透力,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做到这一点。最近写的东西没那么实,可能落在地上就散了。所以这一篇,我想写一写过去一年触动内心的时刻。它们当中,有的像是微醺过后的眉眼,有的像是吞了一整个柠檬后的舌苔。我有时太执着于那些密不透风的记忆,而往往忽略了打开窗户后,吸到一大口空气的感受。其实它们都是值得被记住的。要记住痛感,也要记住惬意。

在2020年代的隧道洞口多停一会,回头望一望那些隐隐发光的碎片。记住它们,就多一点理由相信,自己不会在未来的日子里流离失所。

一些地点

东京算是今年到过最喜欢的地方。它虽然很大,但总有一些小地方给我十足的安全感。比如走两步就有的自动贩卖机,冬天可以在上面买热饮;便利店卖的便当做的很精致,而且很管饱;不用花很多钱也能买到面料和版型都很好的衣服;再紧凑的地段也能看到生活美学,比如一株精细修剪过的小树或者一个小墙绘。银座、新宿、涩谷、原宿这些地方我都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每个大城市都不缺这种遍地游客的街。我倒很喜欢我在东京住的两个地方,大久保和田原町,一个靠近新宿,一个挨着浅草寺,但都是旧旧的老城,很有社区的感觉。住在这种地方,总有一股莫名的social belonging,让我觉得身体里的电波能连上某个自动贩卖机,某个拉面馆,某个街边小摊。

23岁的生日是在东京过的。感觉那天不是很开心,或者说被一股巨大的厌倦感包围。跟家人庆祝自己的生日很难有什么新意。我表哥在银座买了个蛋糕,店员还问了我的名字,然后把它很难看地刻在了蛋糕上。我一直觉得生日蛋糕这个发明挺蠢的,刻了名字和“生日快乐”以及红红绿绿小花的生日蛋糕就更蠢了。我就提着这个蠢蠢的生日蛋糕走在东京最时髦的地段上,然后在晴空塔下面的肯德基里解决了它。吃完就升到450米看了东京夜景,碰到了一些没啥出息的日本人对着脚底下灯火密集的高楼和快速路大呼小叫。我恨这个地方收了我1000多日元的门票,最后发现比国内的儿童植物乐园还无聊。

要是跟朋友来旅行,或者自己一个人来玩的话,我应该会找一个不一样的方式庆祝生日。要不然买一个爆炸头套,或者那种满是突起的party glasses,穿戴整齐且风骚地去新宿二丁目大蹦特蹦;天气好的话就爬到六本木之丘的楼顶上,看东京塔的红色在残阳中一点点淡去,这座巨大的昭和建筑,本身就像投在这座城市上空的残阳;再不济还能找个鸢屋那样的好看书店,在里面坐上一天,看喜欢的日文书,时不时地撇一撇书架之间逗留的日本美少年......怎么着都要比挤在晴空塔里,跟100对日本情侣争抢最好的落地窗位置要好。

我是觉得,生活是需要一些仪式感,但不需要愚蠢的仪式。毕竟“仪式感”是为了让人感到愉悦和安心,而愚蠢的仪式只会让人皱眉。

还到了一些很喜欢的小地方,比如2月份飘着鹅毛大雪的镰仓,8月份台风过境前的潮州,12月份睡在绵绵细雨中的Oban(位于苏格兰)和被大西洋的波浪轻抚的Ballycastle(位于北爱尔兰)。

在镰仓记住了两个人,一个是出门用手接住雪花的卖布包的老奶奶,还有一个是在站台上跑来跑去告知乘客列车晚点的乘务员小哥。一个在用心地生活,一个在用心地工作。人多数的时候会生活,会工作,但总会被分心。能提起精神,能用心地活在当下,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潮州很旧,走在街上,觉得时间都凝固在灰色的砖瓦和生锈的护窗里。没有很大的超市或购物中心,街上的小铺一排接一排,一走进去我当地的朋友就能跟老板寒暄两句。在街上走的越久,就越能清晰地感到,我离这样的生活可能是有点遥远了。我可能太想要变化,就像是扎进了人头攒动的车厢,也不知道要去哪,只知道要先离开站台。其实车厢里也不怎么舒服,挪不开腿脚,看不到窗外,甚至听不清报站。我终于待的喘不上气来,决定下车。然后遇见了潮州,以及现在我生活的卡迪夫,还有那些如同翡翠般散落在远方的小镇。我觉得我挺幸运的,能在想沉淀的时候遇到一些令人心安的小地方。

一些想法

1.不轻易模糊界限,但也肯定及拥抱生活的复杂。这真的是一句听起来前后矛盾的话,前半段很理性,后半段又很感性。比如我越来越清楚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感如何把握,但我越来越难说父母给我的影响,他们的人生抉择,哪些是好的,哪些是不好的。也有可能原生家庭没留给我什么创伤,所以长大了以后就自然而然地理解了他们吧。我的好多朋友可能还在疗伤阶段,并且不确定这个阶段会持续多久。而我到很后面才知道,我是躲过了多少偏差才能直接越过这个阶段。

2.别让恐慌绑住手脚。2019年初许愿能到自己喜欢的媒体实习,结果也去了,但是没写出东西。那段时间的状态很糟糕,觉得自己很没自信,越没自信越没有干劲,最后就是躺尸,掉到情绪黑洞里,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了岗位。6月底离职后,又投了其他媒体的岗位,但可能因为时间或能力不匹配,最后也颗粒无收。这一系列事情让我消沉了一暑假,让我怀疑自己将来能不能在这个行业站得住脚。来了英国后,这种焦虑稍稍减轻了一些,但也没有彻底消失。我时时问自己,我在这边受到的训练都太理想化太美好了,走出象牙塔之后我还能用这个挡箭牌撑多久?毕竟我对现实的坚硬程度还没有概念,但这种无知又让我恐慌。

前两天,室友的一个朋友,也是我们专业的前辈,来我们寝室吃饭,聊了聊第一份工作的选择。她说,得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得保证第一份工作是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的。我可能还没彻底想清自己想要什么,不过我很清楚自己不要什么。做一做排除法,我相信最后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3.尽量不给人与事物赋予等级,毕竟人们心里的墙已经让这个世界够不可爱的了。鄙视链其实是人类认知的阑尾,希望它早点发炎,早点被切掉。

4.知道哪些噪音应该去屏蔽,也知道哪些声音值得去关切。在信息摄入方面,每一年都应该定期清理一下垃圾库存,然后再升个级。今年最大的改变是,下半年渐渐远离朋友圈和公众号,只定期查看感兴趣的几个,看新闻基本都看NYT,The Guardian,并开始接触Podcast。最重要的是,置身于一个新环境让我有一点热情去记录点东西,恢复自己快要弄丢了的表达欲。

5.别跟一时消解不了的东西过不去。如果哪一天找到正解了,再跑回去找它也不迟。我总相信人能解决的问题远远小于不能解决的,只是该往前走还得走,该咬牙还得咬牙,该笑出来的就得笑出来。人有时是挺无力挺软弱的,但其实比自己想象的要结实。

 

写到这里,英国的天又黑了。这里的冬天日照时间只有7小时,不过这也让我更期待春天了,毕竟冬天拿走的东西春天都会还回来。

再过一个月,我就24岁了,似乎也没比23岁进步多少,只是身体和意识渐渐告诉自己,是时候该用力且用心地活了。尤其像我这种底色悲观的人,更应该多给自己找点理由,找点勇气。

毕竟过去的不少日子实在太不算数了,而它们不该就这样轻易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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