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ndi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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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太过肯定的答案。

《伦敦生活》:谁也没比谁的姿态更好看

菲比的生命里不缺男人:喜欢恐龙玩具的洁癖前男友,外表精致得像意大利雕塑的纯种混蛋,应付各种尴尬局的龅牙男士,能让人一夜高潮九次的黑人律师,还有所有人的终极性幻想——一个爱飙脏话的性感神父。

图:New York Times

菲比的身体像是一个没有底的透明容器,男人们如同五彩斑斓的液体般从中穿过。她不用像姐姐克莱尔,稳定地步入婚姻和家庭,然后发现容器里的那个男人日益发霉,腐烂;相比那个令人讨厌的继母,她还能在年龄红利的尾巴上任性一把,不用搞个展览告诉全世界自己的高潮有多爽,因为身体的反应已经足够诚实。

她也没有多声色犬马,不过是比一般人多了一点幽默,狡黠和小聪明,便滑向了一片“自由“的水域,只是那里除了自己,好像谁也没看到。

自由,有时意味着可怕的寂静。

女性。不上不下的年龄。没有固定伴侣。自由职业。好朋友没了。姐姐事业有成,继母噌噌上位。这些女人一不小心就能戳破你千疮百孔的生活,即使你机关算尽也如履薄冰。

你自诩是个女性主义者,你向往自由自在的日子,你想在世界上最昂贵的城市里证明这一切行得通,但你最后发现,真正的Bitch是斗不倒的,嘴炮和任性也没有把事情变好,而你终究是孑然一身,开个门可罗雀的小店,恬不知耻地卖着20磅的切片面包。

生活像是个泥潭,每个人都是站在里面转呼啦圈的小丑,谁也没比谁的姿态更好看。

克莱尔第一集对着菲比说:“我有两个学位,一个稳定的工作还有巴宝莉的大衣,”我一听完白眼差点没翻到天上去。这种精英主义的恶臭,好久都没闻到了。有钱真的那么了不起?但最后发现,她可能除了在财务上自由,其他方面都不怎么潇洒:

菲比送了她一个震动棒,她不知道如何处置这份生日礼物;有一个混蛋无比的丈夫,但为了面子上的好看不肯离婚;甚至在家庭聚会中途流产,都不愿意当场说出真相(我到现在也不是很能理解)。

我忽然理解了,原来财务的自由不一定带来身体的自由,亲密关系的自由。反而是总需要借钱的菲比,在身体和亲密关系上倒是潇洒得很。

我以前觉得事业女性会有更大的选择权,毕竟自己财务独立,男人不爱了就踹掉呗。但现实太复杂了。离婚的女性还是会被耻感萦绕,尤其对事业成就颇高的女性,这份耻感可能更强而不是更弱。身边的男性事业伙伴,见到你离婚,可能会猜疑你是否可靠。至于身体自由,只要你迈入了婚姻,你的身体只能忠于另一半,自由是根本谈不上的。

让人欣慰的是,克莱尔最终还是和丈夫提了离婚,从爸爸的婚礼逃走,去找那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她终于做了一次忠于自己的选择。

真的是三个女人一台戏 图:Hellomagazine

至于菲比的继母,一个表得浑然天成的老年妇女,看似每次在与菲比的较量中都赢得干脆,但我也没觉得她活得爽快。想象一下,你步入人生最后的四分之一,想融入一个丧妻男人的生活,想去填补他内心的空缺,自然不是什么爽快的事。你只是想要一份晚年的幸福,但它在种种猜忌中显得如此脆弱。你不得不用一些不光彩甚至很卑鄙的方式去捍卫它。

我一直觉得这位继母最大的敌人不是菲比,而是菲比的父亲还有她自己。她也许在无数个作画的深夜都拷问过自己,这是我想要的幸福吗?当我顺快地滑入了两个人的轨道,他也毫不犹豫地进来了吗?最后一集里,菲比的父亲假装自己被困在阁楼里,迟迟不愿去参加婚礼的那一幕,已经给出了答案。

《伦敦生活》很丧,让你觉得生活像是堂吉诃德眼前的风车,无论你怎么选,怎么张牙舞爪,都无济于事。女权不女权,结婚不结婚,没有人能免于现实的捶打。每个人面对的困境都是具体的。在这种具体性面前,优越感没有意义。

我想起最近国内一些自诩为女权主义的人,管结了婚的女性叫“婚驴”,以为自己要比她们优越,更有选择。在我看来,这只能暴露这群人的肤浅,以及同理心的缺失。就像我在之前的一篇文章提到的,女性主义的基石是人文主义,是对人的具体性的关切。既然你相信女权主义,你就应该尊重女性个体的选择,也应该欣赏每一种选择背后的风景。

其实,细究起每一种风景的纹理,你就能发现,又有什么大不了,又有多少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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