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根
雷根

生活是永無盡頭又徒勞無功,唯有寫作,在文學、歷史、哲學、宗教、藝術、電影當中,讓人沉澱。

斜槓族(Slashie)的生活模式:更加自由/更受束縛?

親愛的上班族,請問你有沒有遇過以下的情況:每天七時早起,睡眼惺忪地趕上列車,好不容易逼進車廂內,你環顧四周,發現大家都是雙目無神、昏昏欲睡,雙腳的平衡力卻異常地好,面對毫無先兆的煞車也處之泰然。一切荒唐而可悲的事盡收你的眼底,此時你耳畔是否響起一句:「為什麼我要上班?究竟我為了甚麼而上班?」生而為人,至少生活在城市,上班為口奔馳在所難免,但如何在工作中獲得意義,似乎是每一個上班族思考的問題。

傳統上班模式往往強調穩定,以日本上班族為例,他們追求「一生一企業」,不介意把所有青春放到公司,但求大公司讓他們工作一輩子,以便供樓養妻活子。但是,在全球化與科技發展下,勞動力市場不斷轉變,誰會想到私家車可化成Uber,成為了另類的賺錢工具。A君是每天早上也會駕駛著愛驅上班的金融才俊,晚上下班後搖身一變,成為穿梭各個旺區的Uber司機。這就是科技發展的力量,每個人也輕易地以個人名義在網絡平台作出即時、互動、低成本的推廣自己,或者在手機應用程式中接生意,改變「一人一工」的概念。

談及這個現象,必須先回溯近年興起的零工經濟(gig economy)。「零工」(gig)是英語中的一個俚語,意思是「特定時間的工作」。近年這種臨時職位非常常見,主要由企業組織與獨立工作者簽訂短期合約,不一定要朝九晚六,也不一定要有固定辦公室,強調工作地方和時間更有彈性,深受時下年青人愛戴。因此,近年在零工經濟的發展下,斜槓族(Slashie)應運而生。Slash意思即是符號「/」,即是「或者」的意思,如果放在職場上,通常當一個人擁有多重身份、多重職業,而非社會一往奉行單一職業。美國專欄作家Marci Alboher在2007年創造了「斜槓青年」這個概念,並出版暢銷書《不能只打一份工:多重壓力下的職場求生術》(One Person/Multiple Careers :a new model for work/life success)。斜槓族的工作、生活表示著的是你需要更多精力與時間,來面對不同工作、身份帶來的挑戰。斜槓族可以同時是行政人員/舞蹈老師,也可以是攝影師/唱片騎師,甚至身兼更多工作。

只要在Google搜尋器中輸入Slashie,許多熱門職場討論區不約而同地,發佈相似的文章,主要是提醒如果大家有意成為Slashie,有甚麼需要留意,或是看看自己的特質是否合適。除此之外,究竟斜槓族與現代化社會、資本主義的關係又如何呢?表面上,斜槓族是充滿朝氣的一群,也可以work life balance。以香港著名DJ森美為例,他多才多藝,能夠 身兼多職,包括電視台藝人/司儀/電台節目主持/電影配音/舞台劇演員等。換著是你我等平庸之輩,Slashie的生活又如何呢?

在網上我們不難看見不少追逐夢想的人,之所以要成為斜槓族,就是因為當興趣變成職業時,無法應付生計,需要額外收入而身兼多職。他們儘管忙碌,卻目標明確。可是,更多人只是純粹為口奔馳,談不上任何理想。他們因正職收入低,而在下班時間、放假日子,唯有繼續工作。而且,在疫情的影響下,多少人被迫減薪,選擇穿上了粉紅色制服,手提食物保溫袋,還無暇應對疫情,便化身Food Panda團隊,幫補生計。大多數的斜槓族沒有固定全職,收入不穩定,需要視乎該月工作量。甚至,由於作為臨時工的工種多數是低收入,每天打幾份工,但換來的似乎也只是窮忙。若然你是一個本身已有正職的Slashie,恭喜你,你只需要在工餘時間擠出時間和精力繼續工作,至少免卻了收入不穩定的煩惱。

由「工業革命」開始,人類希望科技、社會的進步,可以釋放勞動力,擺脱工業帶來的非人性化束縛。2020年,科技與疫情,令我們正進入一個重新定義工作、職業與生活的新時代。Slashie 的概念讓每個人變成更自主的僱工,掌握自己在職場上的話語權。以前,若果老闆指派你做不情願的事,似乎難以推搪。如今,你作為斜槓族,你面對不想做的項目可以直接拒絕,疾聲高呼:「有得揀你至係老闆」。

不過,「零工經濟」是一把雙刃刀,不少求職平台推廣「微工作」(Micro-jobbing),看來令人們的工作更加彈性。但它以自由為名,卻同時成為剝削受僱人士的工具。除了斜槓族能夠更自由地工作外,現今職埸上的老闆也喜愛「零工經濟」。因為臨時工種使顧主能夠更壓縮成本,免卻勞工福利和保障,同時又獲得顧員的勞動成果。2018年4月,「零工經濟」下的平台巨頭Uber,面臨訴訟,美國費城法院裁決,認為Uber司機們「可以隨意工作、可以自由地打盹、辦個人差事」,Uber沒有足夠的控制權,因此不構成僱主的條件,司機們無權獲得最低工資或醫療保險,故不需要給予他們有薪假和最低工資。

斜槓世代為我們帶來了不同的身份,可以為我們帶來額外收入,或令我們更自由地發展興趣。但現實來看,儘管你是集攝影師/作家/物業管理員/舞蹈員等身份於一身,說到底,可能只不過是奴隸/奴隸/奴隸/奴隸/奴隸。不少年青人為了掌握自己的工作自由度、興趣,而成為Slashie,不過等價交換,他們卻要承受沒有勞工保障、沒有私人時間等問題。Slashie自由工作的模式,雖則改變了工作和生活,換了個名目,但不代表工作更自由,只是進一步將「工作時間」吞噬「私人時間」,我們還是現代版奴隸,只是不再固定在辦公室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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