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杠杠
王杠杠

自由而无用的社畜狗🐶一名

我也有样学样地写下封城笔记(一)

       疫情刚刚发生的时候,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别说我没有感觉,就没有人感觉。

       一月十几号的时候,人在泰州的猛哥说我们给你寄点口罩吧。我脸皮薄,虽然不知道是干嘛用的,我还是收下了,但没拿这个事当回事。收到口罩当天还在上班,我假模假式地带了个口罩就往一个领导办公室闯,在里面扯了口罩蹭了两根烟才出来。这时候家里人也还在按计划商量年夜饭的事——每年春节,在汉的亲戚总要聚一聚。对于父辈的几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来说,每年年夜饭在谁家吃、谁能来谁不能来、吃什么菜、喝什么酒,就是我家的“三重一大”。按照老辈的话讲:这样的饭吃一顿少一顿了。为此,我还在四处张罗肉菜蛋奶,为二十几人的年夜饭做准备。

       封城令是1月23日凌晨颁布的。我早上醒过来才看到消息,曾在一念之间动过念头,要不要找个理由溜出去。但是看了看正在厨房里忙碌早饭的父亲,又把这念头打消了。万一真的闹起类似SARS的瘟疫,家中只剩两个六七十岁的老人,生活啷个办?但到此时,我仍然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毕竟20号才喝了公司的团圆酒,22号还在和朋友在酒吧里对酒当歌,也没见谁中了招。现在回想起来,完全是上了“有限人传人”的当,活生生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封城的前一天,我们还在酒吧里对酒当歌,发了个自嘲的视频传到网上)

       真的把我吓到了的是1月25号在网络上看到我的校友周医生感染了。周宁医生是比我大2岁的师兄。学校毕业后,周医生在一家武汉市的老牌公立医院做心血管内科的主任医师,时不时在公众号上写些医学科普文章,很受欢迎。去年年底,我因时常感到头晕、头疼和类似低血糖的症状去找他的时候,他帮我确诊了高血压、高血脂、脂肪肝和急性心肌炎。由此,我也对他多少有了一些了解:他是科室的业务骨干,对生活也十分自律——每天吃多少盐都精确到克。更让人感动的是他身上散发着的那种“身为医生就要对病人健康负责的热心肠和责任感”。通过他的个人公众号我了解到,他在接触了华南海鲜市场的病人后感染并确诊新冠肺炎。在自我隔离期间,他仍然通过公众号发布了一篇名为《疑似感染新冠病毒,自我隔离四天好转,同济医院周医生怎么做到的》。他的感染,以及这篇推文1200万的阅读量,让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在此之后,慢慢的各种信息就来了。首先是网上的求助信息多了起来,而且是极其惨烈的那种:一家人全部染病,无处收治。去求医院,医院也没有床位,只能开了药打针或者自己回家。家中有老人的,还要互相照顾。可这个病还有个要命之处在于:轻则发烧、浑身无力,重则呼吸困难。试想,几个发烧乏力、甚至呼吸困难的人,就算同处一室,谁又能照顾谁?更有甚者,封城之后,交通不畅,患者要就诊,往往步行很远很远到医院,得不到救治,又不得不慢慢走回去。终于,有患者因绝望而跳立交桥自杀的情况出现。这些信息一开始在我们的校友群里传播,可是没传两天,我们500人的校友群就因被人JB而封杀。

      再之后, 我一个长辈夫妻双双确诊,也在上述无处求医的队伍序列里。这下我们家里也开始恐慌了,立刻取消了年夜饭,然后全家人集体进到疑神疑鬼的状态。

      第一个对自己动手的是我爸,除了每天监控体温、血压之外,对身体任何细微的不适都给予了无与伦比的重视,包括:做饭站久了腰疼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感染初期的无力阶段;偶有胃口不适,也怀疑是不是因为感染了导致的。他开始每天坚持吃姜黄素,泡高温热水澡。我自己则以其他的举动来证实自己的身体健康,例如:每天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报复性地多扒两口,以示自己胃口很好(据说胃口好是没得病的有力证据)。最搞笑的是路过药店买点慢性病的常规药的时候,有病没病也要屯一些安慰剂:双黄连口服液、连花清瘟胶囊、盐酸阿比多尔、莫西沙星……而这些药作为处方药,又是疫情初期医院主要使用的抗病毒药品,根本买不着。跑到药店去,像做黑市买卖一样,在老板面前低头小声问:老板,有冇得盐酸阿比多尔……

       还好,我们阶段性熬过了恐慌,也阶段性熬过了病毒,目前家里无一人中招。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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