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珠
何瑞珠

探討台灣的電影政策和輔導金政策及電影雜文

影癡獨裁者 國家全權負責的電影政策

愛人與暴君


曾有個熱愛電影又富可敵國的政二代,他個人蒐藏了兩萬部電影,官邸有私人放映室,他甚至還出版了一本叫【電影藝術論】的電影理論書,同時也擔任多部電影的監製,還娶了電影明星當小老婆,更誇張的是,他為了發展電影產業,竟然綁架了一對導演與女星夫妻檔到他的國家,給他們倆無限制的預算,要拍什麼電影都可以,這對導演女星夫妻檔因此在短短兩年多內,拍了17部電影,從千軍萬馬的戰爭片,到爆破特效很多的怪獸片,再到古裝片,包羅萬象,無所不拍。這就是英國紀錄片《愛人與暴君》(the Lovers and the Despot)的內容,這位政二代是北韓開國國父金日成的兒子金正日,被綁架到北韓的則是南韓導演申相玉和影后崔銀姬。

申相玉和崔銀姬不僅和金正日一起合作拍電影,兩人竟然還在和偉大領袖談話時偷錄音,紀錄片裡會出現金正日的聲音說,『我們一起合作,要給西方人看看,看我們北韓有多厲害的電影。』導演夫妻檔後來逃到美國後,蒐集到數量龐大的金正日聲音檔,讓中情局大喜,因為中情局曾多方嘗試始終毫無結果,沒想到被兩個脫北者辦到了。

紀錄片拍攝時,申相玉導演已經過世,崔銀姬則是快90歲了,崔銀姬在片中說,『申導演說,我恨北韓的一切,唯獨我在北韓拍片,再也不用擔心錢了,我實在太愛這點了。』申相玉在被綁架去北韓前,在南韓已經因為拍片不計後果,也不關注市場反應,搞到自己破產了。因此南韓電影圈一直對他自稱被綁架去北韓覺得疑點重重,不少人懷疑,他根本是破產逃亡想躲債。

申相玉熱愛國家提供拍片資金,而且完全不用管有沒有人要看,崔銀姬在北韓拍的一部電影讓她勇奪莫斯科影展影后獎,她晚年提起這段時光,依舊沈浸在得獎的榮耀中。這對夫婦真是影癡,難怪和超級影癡金正日一拍即合。三個影癡,一個超有錢,提供無限資源,一個想法天馬行空,熱愛拍電影,另一個很想當影后,真是絕佳組合。

北韓超級影癡三人組,崔銀姬,金正日,申相玉


可惜由申相玉執導,崔銀姬主演,金正日監製的電影,可能除了北韓人之外,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沒看過。北韓的電影政策當然是全都由國家付錢,導演既不用找資金,也不用理觀眾的口味,但這種由國家全權負擔的電影政策有造成北韓電影全球知名?或者北韓電影的藝術價值有更高嗎?在南韓拍片拍到破產的導演當然不是無緣無故破產的,改成全權由國家負擔資金,他的電影就有變好嗎?

台灣輔導金的問題就在於,台灣政府和北韓一樣,幾乎全權掌控電影市場的拍攝項目,有沒有拿到輔導金幾乎定下一個案子的生死,輔導金同時負擔了大部分的資金,目前輔導金的確有規定,劇組應該自己找到一半的資金,輔導金最多只能提供另一半,但有些劇組什麼投資都找不到,最後根本只用輔導金完成電影,他們之所以完全找不到任何資金是因為,他們的策劃完全無法經得起市場考驗,但由國家全權負擔的政策,其實也無法提升或拓展電影工業,看北韓電影產業就知道。而一個國家的電影政策是否該問導演呢?如果你問申相玉導演,他再怎麼討厭在北韓生活,依然覺得北韓能無限制提供拍片資金這點,真是超級無敵讚。電影導演真的知道什麼是好的電影政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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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的藍綠政客都曾聲稱要拍一百部國片,幸好他們都沒選上。但台灣電影需要的是衝量?還是需要拍出,有人想看的電影呢?(這裡不是指市場導向的商業片而已,因為藝術電影其實也有很多人看,真正的藝術電影不會在國外市場找不到資金,詳情請見前一篇)金正日對電影真的很狂熱,也擁有無限資源,但就算是金正日提供無可限量的資金,也無法讓北韓電影起死回生,因為電影市場能活絡的主因不是國家資金,也不是導演,而是觀眾是否買單,只有觀眾願意買單時,最好全世界的觀眾都想買單時,電影產業才能源源不絕。現在世界上國家政策強大到幾乎左右整個電影市場的除了台灣外,應該只剩下北韓和古巴,就連中國共產黨都是要拍片請自己找錢,除非你拍的是《我和我的祖國》,不然中國共產黨也不會給你錢拍片。

在國家政策強力介入下,台灣的電影產業完全偏離市場機制,不管是本土商業市場或國際藝術市場,電影業者都無法自給自足,因為沒有輔導金他們全都拍不下去,如果是集資不易的新銳導演也就罷了,現在是全國不管多資深的導演和製片,依舊在等著輔導金救濟,整個電影產業都是永遠不用靠自己的巨嬰,那就算國家投入金山銀山也無法振興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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