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薔薇
那朵薔薇

外文系畢業然後不務正業飄到北海道講日文的台南人,崇尚身心靈自由的怪水瓶座。 旅遊/心情/創作/時事 什麼都寫

窗外透進來的那道陽光

來北海道工作三年,上一次回台灣是去年一月,剛好是疫情爆發前。

因為工作性質會面對到很多外國旅客,一開始我和台灣同事們草木皆兵,在日本人都還認為服務業不該戴口罩面對客人的時候,我們不管周圍同事的眼光戴上口罩。疫情在日本爆發後,講著外文的亞洲面孔好像變成一種生來就帶著的原罪,即便他們不會當面破口大罵請你離開,但偶爾飄來的眼神也已經足夠讓人難以忍受。

整整一年多不太敢與朋友見面,幾乎放棄疫情前的社交關係,因為害怕自己一個人在異鄉生重病家人會擔心,自己一個人關在醫院也怪可憐的,沒辦法去工作更會讓生活陷入困境。於是在疫情最嚴重的這半年,假日除了超市以外我幾乎足不出戶。

一年多這樣的生活對我的生理心理都造成極大的壓力,一點小事就能讓我陷入恐慌,前陣子因為我租的公寓公司爆出旗下建築防火不合格,天天待在家的我提心吊膽突然害怕起某天萬一有火災我逃不掉該怎麼辦?腦海裡開始閃過很多逃生路線,甚至還想過我是否要跳窗比較快?雪上加霜的是,隔壁開始施工挖土,木造的房子根本幾乎沒有防震功能,每天一早就開始忍受將近三級地震的搖晃,一直到下午五點,是正常人都受不了。而壓倒我這個對熱一點抵抗力也沒有的駱駝的原因是,北海道的房子幾乎都沒有安裝冷氣,我的房子只有一個窗戶根本無法透氣,春夏一到就是一個小小烤爐,房間裡上升到36度都是正常的。我開始覺得我困在那間小房子裡逃不掉。

這時候,其實職場上也出了一點問題,日本人對於剛升小主管的我感到不信任,或許是外國客人突然歸零,他們突然不需要我們了,開始對我們台灣人處處針對挑刺,被升了一階的我直接就變成了箭靶。關於這個事件以後有機會再來寫。

總之因為身心靈的煎熬,讓我晚上根本睡不好,暈眩症復發,每天視訊對著遠在台灣的家人想哭卻也哭不出來的煩悶,又不想輕言放棄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所以不願意哭給家人聽,而在這些多重壓力下我還是受不了,原本因為金錢壓力不敢搬家(在日本搬家第一個月最少都得花上租金的三到四倍),終於決定跟遠在台灣的媽媽借錢搬了家。當然沒有說到任何理由,只是假裝自己任性的想住大房子,也承諾會還她錢。她其實也沒有任何不願意,但那時候我曾經有點崩潰,覺得自己都這個年紀了還得跟家人借錢才能搬家,於是搬家前又是一段低潮期。

今年五月搬家,搬到了採光很好交通也很方便的公寓(雖然房租貴得讓我心痛)。經過了疫情升溫、職場接種終於打完兩劑疫苗、終於在最近我住的地方疫情歸零,總是陰雨綿綿的梅雨期也差不多結束之後,一切好像突然都變好了。上個禮拜隨手拿起很久沒有帶著出門的相機,拍下了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希望這一切都能像雨過天晴一樣,就此結束。

願每個在疫情下感到寂寞的靈魂,都能找到透進自己心裡的那抹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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