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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申請書的小女孩

  天冷極了,下着雪,又快黑了。這是社團提交申請截止前的最後一天——死線夜。在這又冷又黑的晚上,一個乖巧的小女孩,穿着単薄的制服,坐在教室裏填着社團申請書。

  她敢從申請書裏抽出一頁,点着了,来暖和暖和自己的小手嗎?她終於抽出了一張。哧!申請書燃起来了,冒出火焰来了!她把小手攏在火焰上。多麼温暖多麼明亮的火焰啊,簡直像一支小小的蠟燭。這是一道奇異的火光!小女孩覚得自己好像坐在女附中和華北育才中学女子部合併儀式的会場裏,彭文校長在台上和藹的講着話,多麼自豪啊!哎,這是怎麼回事呢?她剛要站起来,申請書就燒完了,会場不見了。她坐在那兒,手裏只有一抔燒過了的紙灰。

  她又燒了一頁了。申請書燃起来了,發出亮光来了。亮光落在墻上,那兒忽然変得像薄紗那麼透明,她可以一直看到屋裏。屋裏,王本中校長在和老師們研討教学改革的方向,桌子上擺滿了筆記本和稿紙,写滿了老師們的方針和策略。小女孩想要仔細一看,這時候,申請書又燒没了,她面前只有一堵又厚又冷的墻。

  她在又燃着了一頁申請書。這一回,火光把周圍全照亮了。蔡校長出現在亮光裏,是那麼温和,那麼慈愛。「蔡校長!」小女孩叫起来,「啊!請把我帶走吧!我知道,申請書一滅,您就会不見的,像那勝利的式典,活躍的研討一樣,就会不見的!」

  她趕緊把学校全都点燃了,想要把蔡校長留住。教学楼,桌椅和稿紙,發出強烈的光,把大木倉胡同和二龍路照得跟白天一樣明亮。蔡校長從来没有有像現在這樣高大,這樣慈祥。蔡校長把小女孩抱起来,搂在懷裏。他們在光明和快樂中飛走了,越飛越高,飛到那没有楊文芝,没有王烏鴉,也没有趙玉涛的地方去了。

  第二天清晨,這個小女孩坐在墻角裏,浑身焦黑,嘴上帶着微笑。她死了,在死線夜被燒死了。光輝的太陽升起来了,照在她小小的屍体上。小女孩坐在那兒,手裏還捏着一把燒過了的紙灰。

  「她想給自己暖和一下。」人們説。誰也不知道她曾經看到過多麼美麗的東西,她曾經多麼幸福,跟着老校長一起走向百年榮光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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