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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楼道来的嘟嘟声

以下文字写于北京, 2020年4月10日

每七秒一次。是从楼道来的。至于它的具体位置,我就不清楚。刺耳的嘟嘟声实在让我心神不安。我跟着楼道的形状去绕一圈,在不同的地方停留,仔细地倾听。还是听不出来是从哪来的。甚至,可能它来自很多不同的位置。

以克服嘟嘟声为目标,我放点音乐。不过,我还是会时不时地被干扰。它的节奏,比音乐还有规律。

我决定下楼,到前台去。也就是准备对自称为小短腿的女士反映嘟嘟声的情况。

“是电梯旁边的那个声音吗?”

为保证调查的精确性,避免误导小短腿女士,并且表达自己对该情况的真实理解,我简单地回复一句:“我不知道。”

“应该是电梯旁边的那个。”

小短腿女士的目光自然地回到原位,那是她盯着的电脑屏幕。我惊呆了。难道这算是事情办完了吗?我不得不去追问。

我先重复自己的话,说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从电梯来的嘟嘟声。另外,不管源头在哪,能否解决?

“已经有这种声音很久了。” 小短腿女士的回答永远都不正面。不过,她这么说,无非是不能解决的意思。

我想解释我的情况,让小短腿女士重视起来。因此我承认,之前也有我们所讨论的嘟嘟声,虽然好像那时候只会偶尔出现而已。

“不,之前也跟现在一样的。” 小短腿女士这么打断我。

我重新开始说,虽然之前也有,不过那时候我是可以到咖啡厅去避难的,而现在呢,走投无路。假如此刻我身边有某个人,她会批评我,说你干吗要讲这些没用的。她提出这样的问题而我无法回答,大概解释她为什么此刻不在我身边。

小短腿女士,她选择要从历史的角度去分析嘟嘟声的事。她说一切是从我的室友让烟雾报警器响起那天开始的,之后才有了每七秒一次的嘟嘟声。我的内心再次对室友充满感激。但还是坚定的,我再尝试回到解决问题的思路上面。我说有这么讨厌的声音,真是让人做什么事都做不下去了。

“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她说的没错。我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我想最近这段时间,我确实在逐渐注意到很多的事情。新冠肺炎对个人的影响只有两种可能,为少数人是地狱,为大部分人是炼狱。以不同程度,都是不幸运的。承受炼狱煎熬着的我们,赋闲,久而久之能够认清自己生活中那些不太对的事。我第一认清的是楼道里的嘟嘟声。

我感觉跟小短腿女士讲到炼狱的事会让她对我的心理健康作出不可挽回结论。不再跟她谈了,我先回到屋里去。

过几天,就没有嘟嘟声了。反而,我感到门外有一些活动。

门一开,面前就是在我们楼做维修的大叔。他抽着根烟跟我打招呼,好像很快乐的样子。他跟我解释,他发现了怎么弄那他妈的烟雾报警器。

大叔蹲下给我指着烟雾报警器上面的一个钮。有嘟嘟声的时候,需要按下,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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