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吟之時》18：愛你，我14歲的小情人

“爸爸”，這個意義非凡的詞語從你小嘴裏說出來，究竟引起了怎樣短促的狂喜，以及多麼空曠的失落，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你形容個中的複雜性。

我回答道：“比如完治這樣的？莉香，你不用太在意我們對外公開的關係，且把我當作最親密信賴的朋友即可。”

你乖順地點了點頭，輕輕喚了我一聲“完治”——天啊，它竟在我眼前形成具象，一串清脆空靈、隨風起舞的夏日風鈴。我承認更喜歡後者，往後你慢慢便會知曉，在日本，如此直呼名字而無需尾碼敬語的叫法有多難能可貴。

“歡迎回家。”我笑著對你說。

“嗯，我回來了。”

你學著輕吟出，那句我在飛機上教過你的家常日語，哦，你還另外補充了一句俏皮的甜言蜜語。

“我好開心！謝謝你，完治！”

月曜日（即星期一），天氣晴朗

四周林立的高樓大廈，人群熙來攘往的街道，沒有一個人察覺得出某位男子內心的竊喜與甜蜜，他們權當是個年輕的父親領著自己可愛的女兒買衣服鞋包、吃飯、逛超市購置日常用品。將所有領養相關流程手續都妥善辦理好後，當然就是率先帶你感受這座城市的魅力，除此以外，我還得尋思著選購一件潤次郎興許能看得上的答謝禮物。

①名牌童裝店裏，店員們齜牙咧嘴地伺候著大駕光臨的貴客。

挑幾件上衣吧，我總認為你穿純白色或粉色是最明豔可愛的，可由蕾絲底邊及荷花式衣領加以點綴，偶爾搭配上輕盈柔軟的紗質蓬蓬袖；至於下半身嘛，一條將你的臀部線條刻畫得玲瓏流暢的牛仔褲？不，我更欣賞穿上半身短裙的你，我願意與旁人分享你光滑的小腿（當然僅限他們遠觀和羡慕）。

哈，你聽到了嗎？當你試穿一條波爾卡圓點遍佈、佐以方領泡泡袖設計的高腰線娃娃裙時，其中一個店員忍不住盛讚你，說是仿佛看到了長大少許的秀蘭·鄧波兒*，飄出了銀幕來到她們面前。

*20世紀30年代，美國著名童星，演藝成就斐然。

你試穿完鋥亮的小羊皮瑪麗珍鞋，準備套回原來的帆布鞋，眼尖的售貨員正想為你提供無微不至的服務，我卻不甘於被搶走此等好事。於是我連忙彎下腰，單膝觸地，好伸出手來給你系鞋帶。

“完……不，爸爸，我自己來就行了。”

你的右腳下意識往後躲。

“沒關係，系好了。”

我動作極其迅速，拍了拍手，抬起頭向你邀功。

②高級餐廳裏，熱氣騰騰的精美料理一道接一道地端上來，在開動吃飯之前，我掏出手機，請旁邊的服務生幫忙。

“不如拍幾張照片吧，這可是值得紀念的一天哦。”

哢嚓幾聲，兩個只會沖著鏡頭豎起剪刀手的拍照小笨蛋便雙雙定格在螢幕上，我出神地盯著你的笑容好幾秒，它也隨著這片美好的光影定格成了我心中的永恆。莉香，這可是我們在日本的第一次親密合照哦。

③週一白天的超市，顧客稀稀疏疏，正合我意。優哉遊哉地來到售賣飲料區域，一個上了年紀的工作人員熱情地招呼我們試喝。

“小姑娘要來試試我們新推出的草本茶嗎？令尊不妨也來試試吧。”

“好清香的味道呀，喝下去感覺肚子裏變成了一座小花園。”

我大手一揮：“喜歡的話就買吧，所有口味都買下也沒問題哦。”

你這只小饞貓舔了舔嘴唇：“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太貴了？”

“當然沒問題，但是我更建議你喝牛奶啦，多補鈣有助於長高哦。”

與其他同齡人相比，莉香的身高常低半頭左右，模樣也更顯童稚，儘管我並不認為那算得上是個亟需精進的缺點。

“哼，完治說話真是討厭啊！”

你氣嘟嘟地撅起小嘴。

我則笑眯眯地凝視著你，你正聽話地把貨架上的幾瓶牛奶挪進購物車裏。

“令尊看著年輕又帥氣，還那麼大方，小姑娘真是好福氣哦！”

說不清是真心抑或假意的來自工作人員的讚美，那便姑且算作是前者吧。

④常言道，年輕的孩子們都難以抗拒動漫的魔力。把大包小包扔進後備箱後，我特意從超市繞路到另一個目的地，停泊好車，帶你徒步遊玩了一趟日本橋電器街。說起東京的秋葉原，許多人會首先想到那可是萬千動漫愛好者的觀光聖地，對比起它，這處所謂的大阪版“秋葉原”，難免稍顯落寞些，但只要細心感受，四處飄散著大阪燒香味與關西腔的街道卻是別有一番風味。

但令我頗感意外的是，搖曳在這個全力燃燒青春與情義的小世界的你，竟會注意到一個不足多提的細節，你指著一個我並不瞭解來源的女性角色，自由地表達出你的疑惑。

“這個女孩子到底是幾歲呢？看著很幼稚的臉龐，卻給她畫上特別性感的比基尼耶。”

“你的問題難倒我了，雖然畫的模樣像小孩子，但或許是成年女性的角色設定也說不定。”

“為什麼要把成年人畫得像個小孩子呢？”

“這樣會顯得更可愛，也更容易受歡迎吧。”

“為什麼畫得像個小孩子就會更容易受歡迎？”

“嗯……也許並不是成年女性的設定，她可能確實是個小孩子吧。”

“那為什麼要給小孩子穿上性感的比基尼，啊，那邊還穿了兔女郎裝、緊身衣、護士服，擺出的姿勢很……”

噓，我的小乖乖，請停止你的發問！

我開始心生後悔，真是不該多此一舉，“我好開心！謝謝你，完治！”我更喜歡從你的櫻桃小嘴裏聽到這般純真盎然的言語，以上。

火曜日（即星期二），天氣晴朗

在暖洋洋的院子裏晾曬衣物，任由鮮花綠草、陽光和經洗滌後的棉織物等多種淡香交織雜糅在一起，是這段時間以來，我絲毫不願錯過的捕捉靈感的大自然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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