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子
裸子

See you when the moon rises.

陰道 | 經痛的時候我自慰

寫在世界月經日,以及,剛洗完沾到經血的內褲,並吞下兩顆止痛藥的當下。

今日凌晨,因為經痛睡不著,起身吞了兩顆止痛藥,離開床鋪,拖著身體走去門埕。

梅雨停歇的夜晚冰冰涼涼的,抬頭不見月娘與星辰,只有遠方高速公路的車流閃爍成盜版銀河,耳邊是棲息在水稻田中的狂妄蛙鳴。

我想起第一次見到月經時的情景。或者應該說「血」。我以為是血。

那陣子也許玫瑰瞳鈴眼看太多,母親外出工作時總以為她再也不回來了,極度的不安與害怕,所以一逮到機會,總要緊緊黏在媽媽屁股後面,包括她上廁所時。

有一次,媽媽的屁股離開馬桶時,小小的我望見馬桶裡面紅紅的,我以為她生病了,流了好多好多血,可是我不敢問,驚惶在我的嘴上織了張網。

小四或小五時,某天中午午休,班導輕輕地將我們一個個搖醒——「我們」不包含男同學,她比了「噓」的手勢,帶我們到圖書室去;一群小女生就這樣圍著她,看著神秘的白色方形物體從老師的口袋裡被掏出來,她壓低聲音問,像做壞事:「妳們有人『那個』來了嗎?」站在我左邊的同學靦腆的點了點頭。

「那個是什麼?」我的心裡充滿困惑。

「好,這個是衛生棉,之後妳們會用到,要像這樣打開黏在內褲上,用完,上廁所時,撕下來後要像這樣捲起來,再丟進垃圾桶裡,知道了嗎?」不知道。

簡潔有力的月經教育——不!這只是衛生教育。但是,「那個」很髒嗎?為什麼被男同學發現「那個」來的小女生,要在羞赧中假裝鎮定地逃離現場呢?

然而,月經並沒有像班上其他女孩一樣,在我國小畢業前到來,這是一個被我當成「生病」般處理的秘密,沒有人可以訴說,甚至連媽媽也是;一直到我初經來前,媽媽從未主動跟我提起過「月經」兩字。

一直到國一下學期,某天放學,我上完廁所,正準備把內褲穿上時,暗紅帶點棕色的色塊「出現」了。第一個反應卻不是欣喜,而是恐懼;明明是期待已久的「證據」——證明我沒有「生病」,可是為什麼我覺得很害怕呢?

那天傍晚,趁著媽媽揮汗如雨地在廚房炒菜時,我悄悄地走到她身後,膽怯地說:「媽媽,我『那個』好像來了......」那個,那個是什麼?

暗紅帶點棕色的青春期,濕濕黏黏地糊在內褲裡了,接觸空氣一陣子便發出腐爛的味道。我覺得自己髒髒的。

媽媽聽到後,將手中的鍋鏟扔下,並把瓦斯關掉,走去隔間從「隱密的盒子」裡拿出一片潔白的方形薄片給我。

「這個護墊先墊著,晚點帶妳去買衛生棉。」

衛生的、潔淨的、好自在,卻沒有長大的感覺;像是在某個年紀之後,還不小心尿床的小孩,偷偷摸摸地,以不吵醒媽媽的「懂事」,自己把床單拆下來拿去廁所沖洗。


「媽的,幹,痛死了。」

止痛藥的藥效還未發作,南風便自顧自地將我的思緒凝結於此;下腹部的悶痛與腰間的酸楚,狠狠地將「我」剝開,露出最原始、猙獰的模樣。

「得趕緊用厚棉被裹起來才行。」每二十九天就要折騰一次,快了或遲了都要心神不寧。

月經來的時候,身體對於「冷」的感知特別敏感,在夏天尤其明顯;當人家吹著電扇時,我只能躲去沒有風的地方,下腹部一著涼就要發疼;什麼紅豆湯、巧克力都只是安慰劑,最有效的是止痛藥、熱水袋,以及自慰。

對,自慰。

無法離開被窩找熱水袋,止痛藥的藥效又還未發作,經痛的時候我自慰——儘管陰道裡塞著月亮杯也辦的到。

以我自在的方式,with or without sex toy,畫圈、輕點、磨蹭、撫觸、按壓,去感受,沒有羞恥、沒有不安、沒有審查,只有我與我自己,真實的痛楚與愉悅並行。

高潮時,腦袋裡的思緒戛然而止,弓起的身軀慢慢鬆開、融化。我沉沉地睡去。


在夢裡,經血自她的陰道流下,沿著大腿內側、小腿,直到腳踝;我蹲下身用手指蘸了蘸,嗅聞,沒有想像中的鐵鏽味,觸感濕濕滑滑的,好似「有話要說」。我朝著禁忌奔去,將玫瑰色往他的嘴抹去,轉瞬間,便如無性繁殖般,迅速地蔓延、佔領每一處空隙。

「噓!換你當鬼了。」

我看著他緩緩地倒下,嘴裡開出一朵艷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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