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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炎熱與抑鬱的夏天,無法停止排便。 主要作為備份音樂分享文,偶爾寫點東西。以前常出沒在友站,現在主要出沒於人生Online。

登出人生 | 偶爾我也想把整顆頭拔下來像樂高人偶一樣替換個新的順便舒緩長年來的肩頸痠痛

凌晨4點多,站在32樓樓頂,我突然有點後悔。倒不是突然想起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事情而改變了念頭。是因為我使盡全身力氣還是翻不過那座圍牆護欄......
凌晨4點多,站在32樓樓頂、手扶著牆邊喘氣的當下,我突然有點後悔。

倒不是突然想起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事,改變了我的念頭。而是當我用雙手撐住這個沉重肥胖的身軀、試圖翻過牆緣時,才發現再怎麼使盡力氣也爬不上那座高度約到我胸口的護欄。頂樓放眼望去除了幾個飲料罐與菸蒂以外,找不到任何可以墊在腳下幫我離開這個世界的東西。我無力地躺下來,仰望著霧茫茫沒有星星的都市夜空,撿起地上的菸頭乾吸了幾口。

也好,反正「跳樓」這個方法本來就有點俗氣,而且太過張揚,一點都不適合個性低調內向的我。把血肉臟器這樣赤裸裸攤在柏油路面上會顯得我好像是個偏激的自殺炸彈客、急著把滿腹苦水炸開來控訴、揭露什麼一樣。千萬別誤會,我從來沒有這種想法,會想登出人生唯一的原因,就是希望自己以後再也不會造成別人的麻煩了。


物理上敘述跳下去的這個過程,大概在國中三年級有教過,單純是個「身體質量的重力位能轉換為動能」的現象:

站在大樓樓頂,初始狀態靜止的某人,受重力加速度以自由落體墜落。在接觸地面瞬間耗時0.2秒的撞擊之後靜止,造成組織臟器永久損壞並喪失生命機能。

這種冰冷的題目敘述完,通常根本不會有人在意他為什麼要沒事跑去頂樓玩自由落體,考卷上的問題也總是比「生命的意義」還莫名其妙,但是真實許多:

忽略空氣阻力,假設大樓總高度為h、重力加速度為g,請問:
1. 此人在撞擊開始至靜止過程平均受到的加速度是多少?
2. 請計算此大樓在未來1年租賃市場的平均租金下跌百分比?

求學時代我最討厭物理了,完全無法理解到底為什麼考試題目總能一句話就把所有阻力都忽略掉? 生存路上的阻力從來不是能這樣忽略的東西啊...

前輩A在三年前疑似失足墜樓以後,公司索性在頂樓做了新的護欄,今晚間接斷了我的死路。 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他根本是預謀跳下去的。 Photo by Thomas Chan on Unsplash

阻力並非來自那些平常朝我疾飛而來的箭矢、載著滿滿的惡意,以打擊毀壞我為目標。真正的「阻力」來源是那些平常就一直填充在空間中、無所不在的膠狀物質。每當我下定決心開始行動,這些塞滿房間的果凍就會聚集在我身體移動的方向、甚至是我大腦思緒轉動的路徑上,更堅韌地凝結起來 (某些回憶突然湧現佔據)。每天渾渾噩噩醒來後,我連從床上坐起挺直身子都困難重重,更別提逃離這間臥房。

醫生說這種「全世界都被果凍塞滿的阻力感」,是那罐我從十四歲開始服用的藥物造成的,主要是為了讓我的情緒在雙極端間擺盪時,盡可能讓擺盪的速度減緩、幅度縮小。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挑食過,只要是能吃的東西幾乎來者不拒。我真心希望自己能憑著過人的食量,把這些阻礙我行動的果凍也一口一口全部吞下肚。甚至開個網路直播,像那些美食大胃王一樣,在影片裡一邊評比不同的果凍口味、香氣、Q彈程度,一邊把它們嗑光。

每當我試圖衝破這個囚禁感官與大腦的果凍監牢時,裝填各種極端情緒的汁液就會汨汨流出:焦躁、亢奮、絕望、憤怒......伴隨著一種咳嗽藥水的怪味,那種裹著水果糖衣的苦澀感,總會讓我噁心到不管什麼食物都難以下嚥。


沒想到會有這一天,連北海道A5頂級和牛也難以下嚥。

躺在屋頂面朝夜空的幾個小時前,我正坐在辦公室面對著螢幕加班debug。客戶要求連假結束後這個新系統就要上線。部門同事都按照往例在中秋節前一天相約去聚餐吃燒烤了。我最愛這樣獨自一人、安靜徹夜加班的時刻。不需要忍受主管或其他同事有意無意的眼神與噓寒問暖,工作效率特別高,才凌晨兩點多新系統就測試完成準備收工。我深吸一口氣,心滿意足搬出藏在抽屜裡的一袋木炭,準備在公司的小會議室裡,點燃那把可以指引我逃離房間、登出人生的火炬。

前晚拎著這袋木炭到賣場櫃台結帳時,櫃台小弟眉頭皺成一球,視線在我的臉龐跟印在木炭袋子上的警告標語之間游移不定,講話跟著結巴起來。

「先生....,您......只只只買這一袋就要......好了.....嗎?」
「啊!還有這個!烤肉啦哈哈,中秋節耶!」

我順手從櫃檯旁邊的展示櫃抓了兩盒限量促銷的「北海道A5頂級和牛(肋眼), 350g」,一併推到小弟的面前,擺出我慣用、無害的開朗笑顏,對他傻笑起來。他好不容易鬆了口氣,開始刷商品條碼,提醒我肉在烤之前要放冷藏解凍6小時以上。

我發現人們對於那些笑口常開、幽默睿智的人,總是容易給予比較多的信任。好像正向開朗的外表全都發自內心,他們的體內應該永遠有顆火種在熊熊燃燒,自然而然就能毫無保留把溫暖與關懷發散出去。但把人視為一個孤立系統時,他身上的能量其實是恆定的。那些竭盡所能取悅別人、把光與熱向外傳遞的暖男暖女們,體內恐怕都藏有一個正在逆熵急速降溫的小盒子,盒子的體積還會不斷膨脹,把周圍的組織都吞噬變成一片孤絕死寂的荒野,才能維持住溫暖和煦的外表。 當整顆心臟都被嚥下後,那層外殼會碎開也只是遲早的事。

「打折後總共是五千四百八十七元,請問要刷卡還是付現?」


一般都建議把和牛切成薄片來烤。但如果你經驗足夠、能抓準時機移開炭火靜置、 待肉層溫度均勻後再放回去烤第二次,一樣能把這種厚切和牛烤出完美的色澤口感。 照片這種焦度絕對是火候沒控制好的錯誤示範。 Photo by Paul Hermann on Unsplash

公司辦公室的消防安檢一向由老闆親弟弟的家族企業承攬,在上次消防檢查時我特別觀察那幾個穿著背心的安檢員,看起來都只是虛晃幾招、做做樣子的臨時演員而已。所以我滿有把握在燒炭前只需要簡單把門窗縫隙和空調口用毛巾塞住,就能一切順利,不用擔心那些早就故障的煙霧偵測器和自動灑水系統會阻礙到我克服萬難才下定的決心。

小的時候,媽媽最常稱讚我「觀察敏銳、心思細膩、又善於聆聽、深思熟慮,不貿然行動,跟媽媽簡直一模一樣」。他說這些話的時間和我點燃火種的當下差不多,都在凌晨兩三點。好幾次這樣擅自開門進我的房間後把門鎖住,披著散亂的頭髮、手腳和臉上帶著血印瘀青、噙著淚水緊緊抱住我繼續說: 「不要怕,媽媽陪你好嗎?」

我其實非常不服氣。那時我已經7歲,開始上小學了,晚上自己一個人睡絕對沒問題好嗎?即使剛剛房間外響起那陣混亂的低吼人聲與撞擊、玻璃瓷器碎裂的聲音,都嚇不倒我。怎麼媽媽還老是長不大?而且他的手臂總是把我的脖子勒得好痛,幾乎不能呼吸了。

出於對吃肉的偏執,我非常不希望臨機應變隨手買的、貴到要命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的頂級和牛,落入辦公室那群根本不懂烤也不懂吃肉的同事們手中被糟蹋。我把那兩盒肉也帶進密閉的會議室,在炭火已經升起、正在填充一氧化碳的同時,順便烤起來。頗有獨自享受人生最後一餐那種尊爵不凡的清幽情調。這時候若要我留下遺言,肯定是細細品嚐完這人間美味後讚不絕口的髒話連珠炮,

「幹!這個嚼勁夭壽讚,入口即化、又香又嫩到哭爸!」

準備來領我走的撒旦恐怕從沒想過,有人會在臨死前留下這種莫名其妙的遺言。難道這個傢伙對自己一生的總結就是「香嫩肥美多汁又爽口」?


但一切終究不如我願,最後我只能縮在角落巴望著手上盤子裡那一小塊閃著晶瑩肌紅蛋白的頂級和牛,卻滿腹噁心到無法下嚥。

同事們聚餐完,又續攤夜唱、已經酒醉數輪後,兩對互相曖昧的男女在酒精的催情、打破禁忌的快感驅使下,竟然突發奇想回到平時拘謹的辦公室,打算來玩些能夠多人運動的遊戲 (switch之類的吧)。打頭陣不知道酒醒了沒的同事H一闖進辦公室,立刻就大喊:

「什麼味道這麼香???有人在偷烤肉!!!」

那個小會議室(我差點就能成功登出人生的存檔點)就這樣被無情破門而入,精心烤好的頂級和牛慘遭掃掠大半後,他們把啤酒罐、隨身包包、褪去一半的衣物、與滿溢情慾的肉身灑滿會議室的地板與桌面。兩大盒頂級和牛僅存我手中這一小塊,在盤子上瑟縮顫抖著。倒臥在我腳邊的H意識已經不太清楚,嘴中突然嘟噥問了我一句:

「A 掉下去那天....有跟你...說什麼嗎?」

隨即又吊上白眼,翻了個身,昏沉沉睡去。


那些打定主意準備登出的人們,總是特別容易找上我促膝長談,

但是眼前這群酒醉後昏睡的軀體,很明顯還享受在人生的遊戲中,沒有想登出的意思。我只好重新打開空調,草草把木炭和用來塞門窗縫的抹布清理掉,免得自己沒登出成功,還要背上過失殺害好幾個人的罪名。收起為了面對他們而換上的盈盈笑臉後,我感覺到體內的黑盒子又長大了一些。趕緊離開這間還飄著燒烤味的辦公室,跟隨前輩A的腳步搭上電梯直通樓頂。讓晚風洗滌我整身的噁心。

上一次搭電梯上來,是我進公司半年後的那個下午,A突然神秘的約我一起去頂樓「透透氣」走一走,即使他知道我根本不抽煙,甚至氣管對煙味過敏,曾經引發氣喘差點窒息。

A在公司是個能力超強、人緣又好的風雲人物。為人爽朗風趣幽默,對待我這個菜鳥也毫無架子,不只傾囊相授還有問必答。工作之餘特別會搞笑,活絡辦公室的氣氛,舒緩大家上班期間的煩躁。因此大家都很懷念那天下午之前,他還沒掉下去的日子。


A的辦公桌上總會擺著一兩組拼好的主題樂高, 但人偶的頭常常被他拔下來, 替換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上去, 比如說星戰主題的光劍、哈利波特主題的貓頭鷹。 Photo by Robert Harkness on Unsplash

前輩刻意站在頂樓最靠邊邊的下風處,不讓我吸到二手煙。

「辦公室裡連一扇可以打開通風的窗戶都沒有耶,」
他右手扶著自己的臀部,左手叼著菸,悻悻然噴了兩口煙圈。
「整天屁股黏在椅子上盯著電腦螢幕,痔瘡好像又要復發囉。難怪人家會說 "上帝為你關了一扇肛門,必定會再為你開一扇痔瘡" 。」
我不太確定他是單純想搞笑還是試圖發出一些微弱的求救訊號,只能維持一貫的傻笑臉回應他。

「你有經歷過這種感覺嗎?當你在遊戲中努力砍怪練等、升級裝備跟技能,甚至課金只為了比其他玩家多一點點特權,好不容易封頂,才發現你的帳號被盜了。有一個惡魔搶走你所有道具跟裝備,接下來的日子你只能赤身裸體跟那個盜帳號的惡魔BOSS永無止盡地戰鬥,不然連肉體和心靈也會被他接管。」

我不知道為什麼A突然在這個萬里無雲的周一午後,跟我分享他在線上遊戲遇到的慘痛經驗,我只好提供一些愚蠢的建議希望他嘗試看看。

「這遊戲的GM不管事的,他整天閒著只會去開關別人家的門窗,」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抵制不玩,登出後把這個遊戲刪掉吧~」

A把煙頭丟在地上用力踩熄以後,單手把他已經空了的煙盒朝向我翻開,請我幫忙下樓到他桌子再拿一包上來。

當我在他那個面朝著採光落地窗的書桌翻找抽屜裡的煙時,瞥見窗外一個黑影快速向下墜落。我好像在那一瞬間看見A把食指豎在嘴唇上,輕輕對我眨著眼的臉。


當初媽媽最後一次闖進我房間,強迫我陪他徹夜未眠聊天聊到天亮後,走回主臥房的臉,也是像這樣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對我眨眼。

「媽媽明天會去基隆舅舅家,月底才回來,東西不夠吃的話記得請學校老師幫忙把營養午餐包回來當晚餐。」
「可是營養午餐好難吃,我可以吃櫃子裡的泡麵嗎?」
媽媽擺出那個神秘的動作與表情。
「再加一顆蛋呢?」

還沒到月底,被媽媽鎖住的臥房裡就傳出陣陣噁心的味道,不知道他走之前在房間裡放了什麼東西,都已經壞掉了。我被薰到受不了以後,打電話給那個小我一歲,當時國中一年級的可愛表妹,問他為什麼我媽去你們家那麼久還沒回來? 之後才知道媽媽從來就沒離開過他的臥房。

警察好不容易找到跟媽媽離異後消失許久的父親代為保管遺物, 那個男人帶走一些值錢的東西後,把灑滿床頭的藥物全都留給我。 Photo by Sharon McCutcheon on Unsplash

偶爾我也好想把整顆頭拔下來喔,像樂高人偶一樣替換一個新的頭,順便能舒緩長年以來的肩頸痠痛......

但是把頭「物理上」拔下來所需要的力量,除非是工業用重型機具,否則根本辦不到。我躺在頂樓這片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仰望著沒有星星,只有遠方摩天大樓閃爍紅色警示燈的夜空,開始胡思亂想。想起前輩A、想起媽媽、想起上次這樣躺著仰望夜空,是在郊區小山的森林密徑裡。

我這輩子第一次嘗試登出人生,竟然選擇了自縊 ── 這個讓體重超過120公斤的我後悔莫及的方法。為了尋找強度與高度兼具的吊點,在山林中嚐盡苦頭。好不容易找到一根從中間Y狀岔開的樹幹,能把童軍繩安穩綁上,卻在脖子剛掛上去時,繩子從中間應聲斷裂。

我回車上摸索了一番,甚至脫下了牛仔褲連同幾條毛巾捲綁起來,形成一串多彩混搭、如吊床般的布條,勉強能固定住我的頭,終於一切就緒。

懸吊在半空中的時候,時間彷彿暫停了,我雙眼輕闔,心情異常平靜。

好,說實話,不知道是我綁毛巾的技巧太好、還是太差了,總之懸吊的力量剛好被這串寬厚的布條像是護頸一樣分散到頭顱與下顎四周,整顆頭、頸椎、脊椎都平均受到垂直拉伸的張力,平常因工作長時間緊盯電腦螢幕而僵硬痠痛的肩頸,竟然在此時徹底放鬆舒展開來。這樣吊在半空中不僅沒有如預期扯斷頸椎或阻斷氣管,反而挺舒服的......我想到那個日本視覺系搖滾樂團始祖 X Japan 的吉他手松本秀人(HIDE),好像就是正在用毛巾進行肩頸物理整復時,因為酒醉意識不清而意外離世。

不知道這個「頸部懸吊森林芬多精舒壓療程」究竟經過了多久,我只記得下次睜開眼時,整個人已經摔落在草地上,樹幹懸吊的位置從中間裂開,竄出大量白蟻。一群獼猴好奇的在我身邊圍成一圈,盯著這個傢伙肥胖的身軀,猜想那個渾圓的肚子裡是不是有暗藏食物。


我沒有想到連登出人生也會這樣遭遇萬般阻力、困難重重,以為總是心思細膩、設想周到 的自己,總在關鍵時刻少了那一點點運氣。而且不管怎麼做,我的離開還是無可避免會造成別人(或那棵倒楣的樹)的麻煩跟困擾,首當其衝的絕對是要負責搬運這個超重遺體的警消醫護人員,真是非常非常抱歉啊...。我好希望自己有能夠憑空消失的超能力,施展前再故意留下幾個懸疑詭譎的謎團,這樣至少離開後還可以代表台灣投稿 Netflix 下一季的 Unsolved Mysteries(未解之謎) 影集。

不知道從此把我殘破不堪的帳號登出,是否能稍微減輕這個世界伺服器的負擔,讓其他熱愛人生這場遊戲的玩家們、讓那些我曾經深愛的,2D或3D的人們,都能多玩三、五分鐘。

一架客機掠過這個寂靜的夜空,閃著紅色的光點。從頂樓我躺著的角度看過去,就像是一隻載著定時炸彈的小昆蟲蜿蜒爬過我的肚皮。我慢慢闔上眼。

面對生命,我永遠都無法做好準備;但面對死亡,可能也是一樣的吧。


一枝草,一點露,天無絕人之路。

早晨六點整,大樓保全打開頂樓的鋁門,來巡邏紀錄箱打卡。他用看到路邊流浪醉漢的斜視眼神瞄了瞄躺在地上的我後,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向消防水塔高台下的儲藏間,用鑰匙打開門,把塞在裡面的各種雜物搬出來,拿起自備的手工具組檢查裡面的水管線路。

這時候我已經醒來靠在護牆邊,睡眼惺忪看著這個穿著淺藍制服、膚色黝黑戴著墨鏡的大哥俐落矯健的身手。

「果真又是這個壞了,上次明明就報修過硬叫我拆旁邊舊的來換,」
「欸年輕人!東西不要亂碰喔!水閥壞了,我回樓下叫人幫我買個新的來嗄!」

大哥自言自語完,順便對著還在恍神的我吼了幾句以後,逕自搭電梯下樓回櫃台值勤了。剛剛從儲藏間搬出來的一個鋁梯平躺在地上,被朝陽映的閃閃發光。

我好像在那個保全大哥的墨鏡底下,看見一雙如上帝般炯炯有神、卻藏不住笑意的眼睛。

(完)




In Memory of Sazib.
May You Rest In Peace.
Se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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