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焦糖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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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務正業的媒體工作者

舊愛的PUA像極了一個巴掌

(编辑过)
這個人就好像一個狙擊手一樣,把自己放在制高點、利用南北地區的刻板印象和框架,瞄準我的喜好和觀點,用他的言語和表情擊殺我,甚至一度讓我懷疑,我的家庭和生活方式都是有問題的。

為了參加朋友的生日趴,久違地去台南旅行,而且這一趟大部分時間都在成大附近,我曾經在這裡有過很多回憶,都跟前男友有關。人的記憶很神奇,以為已經忘記的,當重新走入那個場景,曾經在這裡經歷過的記憶會突襲你,好的、壞的。


通常是壞的比較多。


大學的時候交往過一個對象,對方和我有很多共通點,我們都是家裡唯一的孩子,讀同一所大學、上同一間教會,都喜歡唱歌、看電影,和美食。


他是台南人,對於美食有堅持、有獨到見解的台南人,也因為這樣我們交往期間吃遍了大台北,然後在每一次吃飯的時候,他會以自傲的語氣說:


「你們台北人不懂什麼叫好吃,台南的食物才是最棒的。」


尤其是在我對食物表達出讚賞意味的時候,他會刻意把臉湊到我面前,緊盯著我一次又一次的確認:「真的嗎?」誇張的肢體動作、輕蔑的表情、質疑的語氣,我還以為我上了地獄廚房,做了一道我很有自信、但卻讓高登失控崩潰的菜。


每一次都這樣。


真的品質高、口味好的食物,通常不會太便宜,對於當時還是學生的我們來說,可能只能在某些特定的紀念日或約會日,才能享受一次比較高單價的消費,如果好吃的程度不如預期,一般人可能會為此不太開心幾分鐘甚或幾小時,但是這人卻會抱怨好幾天,最久曾經過了一個多月還在抱怨同一家餐廳,最後再加上一句:


「沒關係啦,不怪你,你們台北人不懂什麼叫好吃。」


有一天他說,要帶我去台南走走看看大吃一頓,吃「真正」好吃的食物,而且從小他就對台南的歷史地理人文發展做了很多功課,讓我見識一下真正有文化的古城是什麼樣貌。


到了之後才發現,這一切都是災難。


出發前往台南之前,他不斷耳提面命,不要讓他的父母知道我們會在外面吃飯,最好晚餐都要在家吃完再出門,原因是他的父母認為:


「家庭沒有溫暖的孩子才在外面吃晚餐。」


這對當時的我來說很不可思議,因為當時我已經在工作,常常沒辦法在家吃飯,而我又不吃隔餐菜,所有飯菜都要當餐吃完,偏偏我家只有三個人,備餐要能當餐吃完不太容易,也體諒媽媽年紀越來越大,不如不要讓媽媽麻煩,所以我通常會在工作結束之後吃完晚餐才回家。


但是為了配合他們家的「規矩」,於是在台南的每一天晚餐,我都要吃兩頓,還要在他的父母面前假裝自己食量很小,以便晚點外出才能大快朵頤。在台南的期間,我們去了不少地方、吃了不少當地人才會推薦的美食小吃,台南的花費相較於台北大概只有2/3左右,所以幾乎每一道都便宜又好吃;我向來嗜甜,而眾所周知台南口味幾乎都偏甜,所以大部分時候我還是吃得很開心,不過難免會遇到跟我的口味不太合的,這時候如果我提出意見,他會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我這輩子沒有看過好東西的樣子,再重複一次:


「你們台北人不懂什麼東西好吃。」


去到每一個古蹟景點,或是每一個有文化背景意義的地點,他雖然對於這些地點如數家珍,但每次話語的最後都會加上:


「台北沒有這樣的地點。」或是「你一定不知道台北有沒有這種故事背景。」


跟他在台南的期間,我們去了成大、去了各大古蹟、去了古蹟周圍的很多老宅,每到一個點我就必須聽一輪他的介紹和他的觀點,再搭配周圍美食和他對台北的評價,而我只能表現出「聽起來好有趣喔」的態度,如果我有一絲絲意興闌珊,他就會明顯地不悅,要求我認真聆聽⋯所以那幾天在台南我都在胃痛。


在那之後沒多久,我們就分手了。


這是我所有交往經歷裡面,時間最短的一任,不可否認,在跟他分手之後的一小段時間,我對跟他相似的特質有PTSD。


包括:台南、表演型人格,和煤氣燈效應。


長大了一點我才懂,這應該就是煤氣燈效應,或有人會跟PUA放在一起討論。


這個人就好像一個狙擊手一樣,把自己放在制高點、利用南北地區的刻板印象和框架,瞄準我的喜好和觀點,用他的言語和表情擊殺我,甚至一度讓我懷疑,我的家庭和生活方式都是有問題的。


我佩服他的父母,雙薪家庭還可以每天在家做晚餐全家一起享用,但是有些意象不是用說的、用規範的,而是用感受的,在我的經驗裡,越強調什麼就表示越缺乏什麼,所以用「家庭溫暖」來箝制孩子回家吃飯的家庭,可能代表他們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表現家庭的溫暖;台南食物口味偏甜是有歷史脈絡的,因為台南曾經是產糖重地,在那個時代能用得起糖是尊貴的表現,也造就了台南美食普遍都會帶甜味,我同意台南真的是美食之都,食材新鮮、多樣化而且便宜,但是當用糖的階級之分已經被打破了,對於口感的喜好也許可以更多樣化,或是至少前男友應該接受我的偏好。


關係中的「階級」也是,我在這段關係中被否定的,並不是只有飲食方面,在其他面向也常常感受到這個人並不認同我,他不斷表現出優越感,對我的喜好觀點提出質疑,好像他比我更高等,這一切經歷都讓我感覺不舒服,可是當時的我對自己的感受還不夠敏銳,也不夠有自信,甚至在過程中合理化他的行為,懷疑這一切也許真的是我不夠好。


分手之後我用了一小段時間,重新建立勇氣、自信和自我價值,重新學習表達自己的意見,正視自己的感受,和每一種情緒感覺和平共處,找出我喜歡的自己、也儘量不要被別人討厭⋯雖然很難,或是被別人討厭的時候不要太放在心上⋯這也很難,但我試著在別人對我的評價和我喜歡的自己之間找到平衡點,大量閱讀、開始運動、嘗試做一些新的挑戰,向我敬佩的人學習;同時我也發現了,真正能力強大的人,是不需要動不動「孔雀開屏」、利用貶低別人才能展現出自己的優勢,只有那些本身價值感很低、自我認同程度也很低的人才會這樣做,這只是更展現出他的脆弱,和他渴望被認同卻求而不得,這樣的人並不值得我投注心力在他身上,他應該回去找媽媽哭、繼續當媽寶。


圖為成大校門口大學路,我走在這裡的時候想起來上述講的所有事。


**以下節錄自維基百科**


**煤氣燈效應(英語:Gaslighting)是一種心理操縱的形式,其方法是一個人或一個團體隱秘地讓受害人逐漸開始懷疑自己,使其質疑自己的記憶力,感知力或判斷力,其結果是導致受害者的認知失調和其他變化,例如低下的自我尊重。因為其使用否定,誤導,矛盾和錯誤資訊,煤氣燈效應使受害者心理上去穩定化以及使受害者不再相信她/他原來的的信仰。在現實案例中的範圍,可以從受虐者否認先前發生過虐待事件,到虐待者意圖使受害者迷失方向的怪異事件的發生。


**搭訕藝術家(英語:Pickup artist,縮寫作PUA),或自稱約會教練、勾引社群(seduction community)、泡妹學、把妹達人等,是一種以男性為主要參與者及視角中心的(社會)運動,其目標是誘惑女性並與之發生性關係。該類社群透過網際網路及實體俱樂部進行運作。[1] 在其中,參與者經常透過針對性的運用各種行為和心理方法,並經常致力於爭取來自陌生人(主要是女性)在性行為方面的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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