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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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意識形態/爾思出版共同創辦人 寫作的地方:https://travelwithbook.com/ 來信指教:[email protected]

我們改變了但腔調還在

(编辑过)
或腔調改變了但我們還在

我說的不是口音也不是我們說著非母語時的音調,而是指人們說話的方式。

說到母語,這又是令我迷惑的名詞,在台灣是一個被政治化的定義。根據1951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法國巴黎作出了如下定義:「母語是指一個人自幼習得的語言,通常是其思考與交流的自然工具。」毫無疑問地以我為例,就是漢語/國語/中文,我在這篇文章中有提到我的語言使用的混合,該篇是受到義大利文學《玫瑰的名字》有的啟發而寫的文章。

圖片資訊:Artvee網站A Seaside Romance Charles Wynne Nicholls (Irish, 1831-1903)


《那不勒斯故事》中女主一再強調自己從小就習慣講義大利語,那可能是她身為好學生的一種堅持而城區中的人大多說著方言,小說中描繪所有人要討論正經的事、要使自己有權威時都要說義大利語,但教育程度不高的城區鄰居們總是很艱難的說著不道地的語言。

後來女主嫁給有文化的熱內亞人,若兩方人都說著自己的方言是無法溝通的。我曾在從都靈到熱內亞的火車上遇到一群很有拉丁色彩的矮胖中年人——說「拉丁」是我當時的感受並非歧視——當時我以為他們是從南美洲來的移工,但與我同行的都靈人用一種比較鄙視(也是我的感覺)說他們是南方人,而都靈人喜歡來自遙遠國度的我。

後來我又在北海道一場朋友組織的聚會中發現南北義人之間存在的一種隔閡,波隆那人很有默契的和都靈人說著德語,他們不想讓一個南方義大利人加入。在義大利文學中描述一個人的文化背景經常會以他說義大利語的口音、流暢度來表示,《那不勒斯故事》女主到北方讀大學才發現自己說的義大利語幾乎是書面體的生澀,這也說明她成長的環境幾乎沒人會說義大利語;或是她提到初中、高中男同學,學過拉丁語和希臘語而義大利語說的很不自然。

用說標準話時的腔調或帶有方言口音來判斷一個人的文化背景雖然是一種很沙文或說老派的作風,但在生活中多少都會遇到類似情境。有次我獨自旅行看到一個很和藹的亞洲婦女,我就開口用英文請她幫我看一下行李,她隨即用「普通話」回應:喔,你是台灣來的,聽你講英文就知道了!當下是有點不好意思,好像英文沒學好被抓包,但後來我理解那種發音方式除非特別用心修正不然是永遠都會存在的,就自豪於自己的台灣人身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腔調

《那不勒斯故事》中譯版中有幾次講到「腔調」,指的是說話的方式及態度「用政治家的腔調」、「她用在時尚雜誌上學到的腔調」、「富人的腔調」⋯⋯女主角婚後到佛羅倫斯生活也接觸了米蘭的女性主義者,她在北方習慣了女性自主權也參與女權運動,贊同未婚女性和男性同居,她不在教堂結婚也自認思想前衛,卻無法接受自己的妹妹與男人同居,甚至為此趕到家鄉試圖阻止。

當她敘述到妹妹與她說明是為著愛情而做的決定,而且「結婚前應該先嘗試合不合適」時承認她妹妹——或許只有小學文憑——的陳述論點和她講述相關議題時會用的文字是類似的,只是妹妹的用字再粗俗直接一點,那是從女性雜誌學到的「新女性」觀點;提到受過高等教育且出生良好的大姑可以輕易說著髒話,想表達自己並不被「出生」所限制,而大姑說的那些女性主義的觀點在主角的眼中只是她讀了很多書將其背誦出來,為的是迎合那些與會、各種階級程度的女性,但她並不懂的思考。

女主角對自己的認識也是如此,她從中學起就能夠說著別人想聽的話,那是因為她受過的教育養成,或許讀夠多的書就能自然切換腔調但她未必真理解,以致於她接受艱難的高等師範入學考試時教授直接指出她在信口開河⋯⋯讀到這邊時我稍微心虛,有時別人以為我有些知識背景,其實不然,我自認那些經不起推敲。

而主角兒時的好友莉娜即使只有小學五年級水平卻渾然天成的以自己的方式表達工人階級受到的不公待遇,以自己的理解來解釋社會上發生的一切,那種能力在她十歲時就出現了。她沒有以學者的腔調、政治人物的腔調,而是一個不把義大利語文法用錯的庶民說著自己的立場,反之,卻有一種人是生活在不受迫害的中產階級,但他們學著工人的語言想試圖教導工人們應該如何反抗,那是我口中的投機份子,雖然現在寫的這篇文章的背景是配合六零年代末的法國、義大利學運和工運,但這類人只要在政治活動中皆能看到,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我們說著什麼腔調是代表著我們的出生,包括信仰和意識形態。有時候是一個包袱,有時候也是一種包裝,如《玫瑰的名字》中不具名的修士沒有腔調就沒有歷史,有些人保留著自己的腔調卻改變了信仰,也有人丟掉了腔調,本質上卻還是同一個人。

有時我也好奇自己打字的腔調是否和我本人的形象一樣?或是我有沒有試圖改變自己的腔調來迎合別人?義大利議員前任或是法國工程師前任都曾誇過我是他們見過最聰明的「女人」,那是一種很沙文的陳述方式,而我想那是因為用了另一種不太熟悉的語言溝通讓我失去了腔調和個性也說不出那些男性普遍討厭的毫無意義的話才讓人誤以為是聰明吧!

我最討厭閱讀中出現那些自以為讀書人的專有名詞,但有時確實也忘了哪些字是受過教育才學到的。


寫在後面:當我還在媒體工作有過高產的時期,我也曾在文章中提到那時候我很恐懼,傲慢的說是似乎怎麼寫都會受到認可還兼著給別間媒體寫,但我認為那些文字並沒有太多思想(怕他們要我吐稿費),好像是那兩隻手發狂打出來的(是真的打到手腕關節痛),後來我隨興發文就盡量把「那種意圖使人相信」的腔調都移除,畢竟我並不是什麼知識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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