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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你恰好喜歡他們,我們或許能聊聊。 朵卡萩/馬奎斯/駱以軍/胡淑雯/莫言/胡遷/卡夫卡/海倫‧菲利浦斯/金愛爛/卡佛/陳春成/卡爾維諾/伊格言/辛波絲卡/德里羅/麥克伊旺/米蘭昆德拉/安妮艾諾/霍桑/波赫士

他們都知道我要離職了

我們在浪費生命,雖然我們的生命是垃圾,但我們仍然在浪費,因為原本垃圾挑挑揀揀未必全都沒用,有些還是可回收的,能重複利用的。

老闆和一些同事都提前知道我要離職的事,工作正式進入半退休的交接狀態。這份工作也做了1年半,同事來來去去,幾乎沒留下什麼。每一份工作都讓人厭惡,無法解決的頑疾、重複的系統錯誤、複雜的帳目和微妙的人際關係。在一個盒子裡,所有東西都擺在不對的位置,發出巨大的呼吸聲。

就像一個巨大的輪子,把一切都碾碎了,還不斷滾動。沒有任何英雄能阻擋這樣的暴力,我們都閉上了眼睛,撿拾沿途掉落的玻璃碎片,割滿地鮮血。

窒息般讀完孟若《相愛或是相守》,她的中文譯作書名總是很有趣,如同另一本《親愛的生活》,滿滿小清新,和內裡的沈重完全不搭調。一個惡劣玩笑。

但〈昆妮〉和〈山裡來了熊〉打動了我。尤其後者,失憶老人在療養院裡愛上另一個男人,原本的丈夫在一週兩次的探望中看著妻子認不得自己,穿上錯誤的衣服,說出錯誤的話。我常在想主體是什麼,人有本質嗎?近年我總覺得,人是沒有本質的,人是怎麼都可以的,環境太強大了,幾乎能塑形一切。但轉頭又想,如果人怎麼都可以,那我的痛苦又是什麼呢?是我的歷史已經鑄造了心的慣性,所以在踩上這砂石地時,才被石頭磕得呆傻,還是說,我真有一點什麼,是在任何環境中,都能發出微光的。

更準確的說法或許是,在任何環境中,都發著冷。

霍桑《紅字》的序很古典也很無聊,但到了快結束時卻像死灰復燃的柴火,燒得很旺。作者在描述了各式各樣不稱職的海關人員後,開始對海關生涯產生了懷疑,思考工作與寫作之間的衝突,以及夜晚月光下萬物呈現出的靈的狀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對過往作品裡作者的自謙早已感到厭倦,絮絮叨叨像在騙字數,但更厭惡當今時代的假自謙真傲慢,那麼多人迫不及待穿上不同身分,指著天鵝絨領子喊我我我,嗓子都啞了。說到底衣服不都是穿上的嗎?妻子說她對一切都感到憤怒,為什麼會這樣呢?我說,我也是這樣。或許誰都該這樣。

「我們在浪費生命,雖然我們的生命是垃圾,但我們仍然在浪費,因為原本垃圾挑挑揀揀未必全都沒用,有些還是可回收的,能重複利用的。」(胡遷《大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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