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vid
David

認識世界,認識自己

隨想一則

今晚是離校前的一晚,幾天前,天津濱海區迎來她的初雪,雖然不大,但對自小在南方長大的我而言,這個意外,卻是個驚喜。

三年前,和中國其他大學生一樣,拿著錄取通知書到天津讀大學。上大學之前我還不懂大學至於我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只是懵懵懂懂地,聽著家長的話,成為一個和其他人一樣的人,從小學到大學,從讀書到工作。我的父母,準確地說,這個社會對我是有所期許的,我也搖搖晃晃地走在一條從開始就可以望到盡頭的路,或者說,是一個華麗精緻的骨灰盒,一堆粉,一個盒,就是普通人灰頭土臉的一生。

高中是我獨自生活的開始,吃飯上課睡覺,痛苦地去成為每個人,每個奮筆疾書努力學習的人,接受最主流的教育理念,做著最匪夷所思的行為--掙扎,滑落,再掙扎,再滑落...像那個把巨石推上山頂再眼睜睜看著它落下的人,重複著這毫無意義、永無止境的悲劇。

我很鬱悶,化不開的煙愁,淡淡的憂傷是致命的節奏,我很久沒有聽到自己的心跳了。

開始偷偷存錢,計劃高考後的旅遊,買了手機躲在宿舍沒日沒夜地追劇,聽到好友的討論,一激動就買了高鐵票去廈門,去了中山路,曾厝垵,我明白即使街再熱鬧,時間到也會打烊,沒租旅館,只有一件風衣來抵禦入夜的寒,最後趴在廈大旁的M記過了一晚...一夜的流離,依舊深深刻在我的腦海裡,一個陌生的地方,短短幾個小時,是我盼望早點過去的人生。

在那之後,我也流離了幾次,不過都是後話了。必須說,高三是我人生的一個分界點,之前的種種,因此有了高四。父母對我的順從和期待成了我放縱自己的理由,他們嚴厲又小心翼翼,我們彼此利用,又互相傷害,我的信譽在不斷出爾反爾中掃地,在他們失望的眼神裡,我是比阿斗還扶不起的二流子和爛泥。

是我太不會裝得,抑或是我本來就如此不入流,經歷了這麼多荒誕不經的事後,我是否值得被這個世界原諒?

大雪剛過不久,天津就下了場小雪,她來得太遲,可是又很及時。下了雪之後,宿舍會因為地上雪花的反射而變亮,踩過的雪不會很快化開,也不容易被風吹散,用手套去捧的時候,雪會上面凝成小小的一個冰渣子...課本不講的,老師也不教,幻想出來的雪景催生不出任何感情,而這場雪帶給我的快樂,大學上的百幾節課都無法可比。

可我要回家了,雪帶給我的快樂和驚喜不會陪伴著我。我和輔導員說過,在學校的每分每秒都會讓我瘋掉。現在看來也不盡然。在南方不可能遇見我期待的雪景,沒有那麼多時間,我也不會去思考和爭辯。這不是我嚮往的大學生活,但他足夠真實,也足夠可恥,但我不會因此氣惱,相反,我感激這人模狗樣的學校。除了圖書館,還有這場不期而至的雪,儘管周圍的一切,包括我的人生依然毫無起色,但我相信未來的某天會和今天的某地一樣,有意外存在,有驚喜出現,有可能實現。

整理書桌和床鋪是我明天的任務,喜歡把話說得很滿的我,面對現實其實一點也不快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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