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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史學加000335《史記》卷二十六〈曆書〉03:當帝王只在乎自己是否有天命,忘了曆法的本意時

當帝王只在乎自己是否有天命,忘了曆法的本意時

──────────原文──────────

幽、厲之後,周室微,陪臣執政,史不記時,君不告朔,故疇人子弟分散,或在諸夏,或在夷狄,是以其禨祥廢而不統。周襄王二十六年閏三月,而春秋非之。先王之正時也,履端於始,舉正於中,歸邪於終。履端於始,序則不愆;舉正於中,民則不惑;歸邪於終,事則不悖。

其後戰國并爭,在於彊國禽敵,救急解紛而已,豈遑念斯哉!是時獨有鄒衍,明於五德之傳,而散消息之分,以顯諸侯。而亦因秦滅六國,兵戎極煩,又升至尊之日淺,未暇遑也。而亦頗推五勝,而自以為獲水德之瑞,更名河曰「德水」,而正以十月,色上黑。然歷度閏餘,未能睹其真也。

──────────翻譯──────────

幽王、厲王以後,周朝衰微,諸侯大夫執掌國政(陪臣執政),史官記事時沒有記載日期(史不記時),國君甚至也廢除了每月朔日到宗廟祭祀並報告政事的「朔禮」(君不告朔),所以曆算世家的子弟四處流散,有的分散在華夏諸國,有的流入夷狄之中,所以他們能預知吉凶的方法荒廢並失傳(是以其禨【音同機,「禨祥」指預測吉凶】祥廢而不統)。周襄王二十六年閏三月,《春秋》批評了置閏月不當這件事。前代帝王制訂曆法,一定得先修正一年開始的時刻(履端於始),再依據中氣決定每個月的節氣與名稱(舉正於中),再把剩餘的時間設置閏月(歸邪於終)。確定好開始的時刻,接續下來的四時等也無錯誤(序則不愆【音同千,過失的意思】);以中氣檢驗校正月份,百姓才不致困惑;餘則置閏,政事才不會悖亂。

此後是戰國紛爭的時期,各國的目的都只在於強國勝敵,挽救危機,解決糾紛而已(在於彊國禽敵,救急解紛而已),哪有閒工夫顧及編定曆法這些事情(豈遑念斯哉)!那時候只有「鄒衍」懂得五德終始相傳的學說,而且宣揚陰陽消長的理論,因此揚名於諸侯。同時也由於秦滅六國,戰爭頻繁,而且登上皇帝之位的時間短暫,無暇顧及曆法之事。但是秦朝也頗為推行五行相剋的學說,並自以為是得到「水德」的祥瑞,還因此把黃河改名為「德水」,以十月為歲首(正月),崇尚黑色。然而在曆法的推算與設置閏月方面,未能做到更為準確一些。

─────────解說與心得─────────

延續上一段內容,上古帝王們將曆法從「神祇的職責」回歸到自己身上後,堯、舜、禹等聖王都曾告誡後代:「制訂曆法的重任在你的肩上(天之歷數在爾躬)」。

然而,隨著周王朝衰微,進入到所謂的春秋戰國時代後,各國最在乎的只剩下富國強兵,沒有心思去修訂曆法下,連史官記錄歷史都沒有標示時間,那麼得依靠政府頒布曆法來耕種的農民們,更是不知所措!

此時,司馬遷話鋒一轉,提到鄒衍的「五德終始說」。在那個沒有人在意曆法的時代裡,這套理論透過找出夏、商、周三代的「正月」所處的月份規律,號稱可以推論出未來天命所保佑的王朝是屬於哪一種德行,該把正月放在哪個月,並且該以什麼顏色當作王朝的正統顏色。

因此,當秦王朝滅六國一統天下後,就首次依此理論將秦朝視為「水德」王朝,並將正月放在「十月」,以黑色為正統顏色。

然而,這套學說在乎的是帝王是否獲得「天命」,與之前跟農民息息相關、會提醒農時的「曆法」並不一樣。所以,即使秦朝選了十月當作正月,但在設置閏月方面仍有瑕疵。換言之,農民並不會因為秦朝選了十月當作正月、黑色當作正統顏色,然後就知道什麼時候該播種與收成。

那麼,當春秋戰國的各國國君以及秦朝的皇帝都忘卻上古帝王的提醒下,接下來的漢王朝會如何處理曆法的事情呢?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以上,就是這段史料給我的小小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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