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尼漾
桑尼漾

一個不常寫作的寫手,找個地方偶爾磨磨自己的刀,使它不會鈍掉。

想起關於一個人及與他的巧遇

一些偶爾會浮上來的記憶,但僅存於過去,也沒有後續了。偶爾人生也需要一些這樣的東西讓人閒來無事可以咀嚼。

 一切的起點應該是在小五的時候,一個白白、瘦瘦、矮矮、帥帥的、很會畫畫、體育很強、功課很好的男生轉學到班上,然後瞬間收服班上一部份女孩們的心,他六年級的哥哥跟隔壁班的一個男生、以及我們班上另一個男生則接收了其他部分的少女心(當時流行互相寫的個人資料簿上,女生們喜歡的人大概就是這四位了)。那時的我還沒有少女心,每節下課就是跟男生玩著追逐的遊戲、鬥G的遊戲、交換遊戲卡、交換神奇寶貝的公仔,我的朋友幾乎都是男生,班上男生也幾乎都是我朋友,所以我很自然的跟很受歡迎的A同學聊著柯南,並欣然接受他送我月刊負贈的怪盜基德海報,或者跟有點受歡迎的B同學玩著布偶的扮演遊戲。(現在想起來才捏把冷汗,當時自己不會其實被女生怨恨吧?)但我跟他一直沒熟起來,就算曾一起代表班上參加直排輪比賽(然後我超弱,他依然很強)、打躲避球的時候常常同一隊(因為常常用單雙號分),有些交集但也實在沒什麼交集。

  國中又到了同一所國中,只是這次在不同班級,兩班大概就是最樓下跟最樓上的那種距離,說有多沒交集就有多沒交集,頂多一如先前跟班上男生玩著追逐遊戲的時候偶爾會經過他們班,那時會對到幾眼,沒有招呼、沒有對話,僅此而已。第一次的巧遇差不多是在這個時候,朋友住在兵工廠社區,聽說他也住在兵工廠社區,但我們沒遇到過,直到有一次中秋節去朋友家烤肉,我們在一條路上相遇,我從這裡過去,他從那裡過來,因為大家都在廣場上烤肉,那條路上沒有其他人,遠遠的我們就看到對方,我們一直向前走,漸漸距離拉近,到了面對面的時候:「你...你怎麼在這裡?」「我...我去朋友家啊」他結巴,我也結巴,但我們都沒停下腳步,隨著前行的距離再次拉開了距離,我們也沒有人回頭—或至少我沒回頭。那是我們認識彼此約莫三年間僅有的幾次對話。後來我才知道他家就在我朋友家隔壁,因為有幾個在朋友家留宿後的早晨會看見他,但這並沒有讓兩條線有什麼交集,就算後來舞蹈比賽練習的地方正好是他的掃區、就算我託班上男生送他一張聖誕卡片結果被大肆謠傳說我喜歡他、就算後來我們課後輔導曾同班,流言八卦在嘻鬧中揮揮拳頭就散了,我們仍然沒有交集。

  高中我們到了不同高中,理所當然的就從對方的生活中消失了。再一次的巧遇是在高三的時候,那時我正比一般人起步的非常晚的接觸「海賊王」漫畫,就在高三大家都在瘋狂為大學K書的時候,或許是我固執吧?之前總覺得這麼受歡迎的漫畫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但也許是輸給好奇心、又也許讀書的壓力太大,我最終還是翻開了第一集,然後就開始我那一陣子的趕進度人生,原本一次借了1-5集是一週的份量,不料我停不下來地在一天內就看完了。從台北坐公車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我拿著那5本海賊王在漫畫店門口那一站下車,當時正下著小雨,我遮著眼鏡小跑步跑進騎樓,撥開垂在眼前的瀏海一抬頭,一張輪廓更明顯但熟悉的面孔在我眼前,一樣白白、瘦瘦的,但身高卻比國中高了很多,因為需要仰著看他了。看見他的時候,他也看見我了,那時他正在講手機,我便也沒停下我的腳步溜進了漫畫店,還了5本又再借了5本,出去店門時忍不住又向他瞄了一眼,他似乎正講完電話,也轉過身來:「你怎麼在這裡?」「我來借這個啊」我們這次都沒結巴,但天知道我的腦子其實當時慌亂到只能產生這種充滿語病的話(因為漫畫用塑膠袋裝著,其實根本看不到我說的「這個」是指什麼),我提起手中塑膠袋,沒停下腳步的走了。之後我常常會在漫畫店碰到他,幾乎每次走進去還漫畫時都能看見他坐在椅子上,捧著一本書,我輾轉聽說他家搬到了附近這一帶,而這樣的巧遇在我終於把海賊王的進度拼完後便停止了,因為我不再每天按時到漫畫店報到,再加上後來把自己丟進了補習班,我們再次消失在對方的生活中。

最後一次遇到他是在大學放榜後不久的日子,我從馬路的這一端要過去,而他在那一端也正要過來,當我們雙方都快抵達中點時,我們看見了對方,但是一如往常的,我們沒說話也沒停下腳步,後來我也搬了家,便也不常回到那一帶。兩條線終於向著截然不同的方向前進了。

兩條線有幾次十分接近,但因為雙方都沒停下腳步,始終只有經過,沒有交集,因著最近舊地重遊,再次從記憶中浮起來,想想生命中有一、兩個這樣的人—沒交集,但卻在你記憶中佔著一席之地—也是蠻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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