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宏孺
趙宏孺

書寫者,有機會想成為寫書者

那一隻奇怪的狗

小寶的奇怪,在他似乎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條狗。

他(我想直接用人稱代名詞,我很少把小寶當狗,而且他是男的)的奇怪不是在他有一些奇怪的行徑上,例如有些狗喜歡吃香蕉皮,有些狗會只用前腳倒立走路等等。小寶吃飼料,人吃的食物部分他也吃,太奇怪的東西他也是不碰的,而且他就像一般狗用四條走路,他討厭站立著。

小寶的奇怪,在他似乎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條狗。

這時的小寶已經應該是20歲左右的老狗了,沒有年輕時的外貌。

我養過不少狗,我養狗的原則是從不把「狗」當「人」養,我家養狗的規矩,除非狗狗能學會自己到陽台或指定的地點排洩,才可以讓狗進屋,進了屋也不能跳上床、睡沙發、坐餐桌、咬家具、亂吠叫。沒學好這些規矩,只能待在戶外(陽台或是屋頂)。

這些規矩小寶,所以他一向就待在屋內。但其實我並沒有教小寶什麼,但他似乎自然而然就會了,而特別的是,他也像一個「正常人」般的,他懂這些規矩,只是他總是要三不五時地游走「規矩的邊緣」一下。

我從前的舊家有後陽台,很大,我安排那裡是小寶吃飯及解放的地方。我還在想要怎麼教會他去利用那裡,他已經自己出去上廁所了。出去不難,通往後陽台的門我故意放鬆了門栓的彈簧,所以他用頭一頂就出去了,但他要怎麼進來了?

我還在想要設一個專用的,內外都可以推動的寵物門,請師傅來做,但才在想,小寶已經自己開門進來了。

小寶當然不是用手開門進來的,雖然那扇門似乎非用手不能開,他用他的前腳,先把開撥開一個大約他身軀大小的小縫,就要門又要彈回去的那一剎那,只有兩秒的空檔,他鑽進來了。

他是怎麼辦到的,沒有看到他有什麼練習,也沒有人教。我想他只是想進來,他可不想待在外頭,他就自己搞通了。

當時家中還有其他的狗,只能乾瞪眼地看著他大搖大擺的進進出出,他們是怎麼也學不來的。

小寶可能從來不認為自己是狗,所以他也不想跟其他的狗一起待在外頭。

就這一點而言,小寶是很孤獨的狗,很長的一段時間,家中一起有養其他的狗,但小寶從不跟那些狗混在一起,不交際也不應酬。即使牽他外出,有時也會有些狗來招呼,他只是頭跟尾巴翹得高高的,從不理人家,這樣的態度看在其他狗眼裡實在有點囂張,所以常有些狗看他很不爽要來咬他,我只好多半是深夜人、狗都少時帶他散步,為防流浪狗,我牽他散步還得帶根棍子防身。

若說他只是條驕傲的狗也不對,因為他甚至對發情的母狗也是一貫這樣淡漠的態度,食、色,性也,他這一生,卻都一直守身如玉。

這種超越本能的表現,讓我我在剛養他的時候,以為他已經的是條老狗了,我估計那時他應該已經有七、八歲了。

沒想到忽忽就是十八個年頭過去了,我才驚覺當時我錯得離譜。如果當時也就已經七、八歲了,現在豈不可以去申請金氏世界紀錄。我現在只能重新估算我養他時年紀,應該只有兩、三歲而已。能確定的是他當時已是一條完全成熟的狗,當時他的體態與性情表現出來,就是一隻成犬。只是他這樣全然不近女色的態度(聲明:他也沒被閹掉),他恐怕真的是完全不認為他是一條狗了。

為什麼我養他的時候,並不知道他的年齡,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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