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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风记: 22 迁乔

丁景一行回到百花谷,从茶花谷入内,却无人迎接,走了好几个屋子都是空荡荡的,曾经鸟语花香的百花谷宛如空谷, 众人心情焦急,连鸟鸣也充耳不闻了,分头查探,丁景一边疾走,一边寻思:“莫非得罪了点苍山,趁我们出谷,前来偷袭?” 一直查探到桂花谷,才听见了人语声,一群人呼啦啦涌出来,围住了丁景一行,倒像丁景他们才是闯入谷中的入侵者。

丁景看到对方大多都是男子,有几名女子已摘了百花谷的花草,编做花环,戴在头上,从她们身上,不时飘来百花谷特有的香味。 当中一人,剑眉桃花眼,身着紫衫,微微发福,却是云姐,丁景欢喜叫道:“云姐,你怎么来了?我可想死你了,可遇到入侵百花谷的敌人?”

云姐冷笑一声,面若冰霜,道:“可不是,你不就想着我死了。我当然看到入侵之敌了,不就站在我面前。” 丁景还以为云姐和他开玩笑,笑道:“莫非,我没来得及迎接,云姐生气了?” 举步就要向前,云姐背后已有三人挺剑向前, 指着丁景胸膛,喝道:“不许动!” 丁景只得停步,心中委实迷惑,不知云姐为何这么重的敌意。

云姐款款而出,看了看丁景,叹了口气,道:“说来你也可能是真的想我。但是,枉我曾经那么照顾你,也服侍你母亲多年,没想到被你母亲耍了。” 丁景双眼圆睁,奇道:“此话怎讲?” 云姐道:“再问你一句,伊舟那小子没有说错,你母亲是要让我接任谷主?” 丁景更加奇怪:“是啊?怎么会骗你?” 云姐道:“好,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你母亲,我的老谷主是怎么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利用我的,我还傻呵呵地感恩戴德呢。”

丁景见她一直就说母亲怎么耍她,心中已有了怒气,但也细细思索,母亲怎么就耍了云姐。 云姐又道:“你母亲早知那左右使都是狼子野心,直接让你做谷主,肯定会被他们悄悄给害了,于是就把我架在火上,果然她们忍耐不住,就用你的名义, 囚禁我,架空你,她们两个做了真谷主。要不是我吉人天相,只怕老死在那石洞里了。”

绿萼对云姐接位,右使造反等事,也略知一二,便道:“老谷主怎么会害你?想害你,还会把她的公子交给你照顾?再说,后来公子成了谷主, 也没见她们就杀了公子。是你自己不忿,就把仇恨发泄在公子身上吧。” 云姐道:“哼,小丫头懂什么? 她们正是打着公子的名义,说动谷里的大姐们,来推翻我,待公子成了谷主,她们就没有什么借口能鼓动大姐们了, 这种事做一次,就是一次伤天害理,怎么能常做?但是我断定她们杀公子之心可一直都有,只怕是公子陪着小心,夹着尾巴做人,才活到现在的吧?” 丁景听闻,回想自己亲政之前处处被监视,噤若寒蝉的处境,不由得点了点头。

绿萼曾经授命跟在丁景身边,比丁景更清楚右使命令,但又道:“那直接传位公子,她们就敢杀了公子不成?大不了也就是把公子当作傀儡。” 云姐道:“也许吧,直接传位给公子,就没我这个前车之鉴,只怕公子就不会处处小心,事事留意。而且为了推翻我,她们已经欺骗了几位大姐和众人, 再要哄骗那些大姐来支持她们杀你们公子,就不容易了。没有我来耗掉一次鼓动大家的借口, 她们机会就多了,杀了公子也无不可,更可能是被囚禁在不知哪个山洞里了。” 红蕾接道:“就算老谷主真心如此设计,那也是为了保全公子的无奈之举,如今大家都好端端的,何苦再翻这些陈年旧账?”

云姐道:“哼,想我小心服侍她多年,到头来居然拿我出来做挡箭的,我意终是难平。” 丁景冷笑一声,道:“我算明白了,只怕云姐不是意难平,是想念这百花谷了吧,谷中姐姐们,都被你藏到哪里了?” 他见云姐已经摊牌,也就没什么纠结和啰嗦的了。

云姐道:“想这百花谷的老祖先都是从宫中逃难出来的,根子上就带着勾心斗角四个字,下人们都是见惯了随风倒,没想到这帮侍女还忠心耿耿呢, 不知道景哥儿用了什么手段?” 眼睛向丁景一瞟,不怀好意地一笑。 丁景道:“你到底将她们怎么样了?” 云姐古怪一笑,道:“呵呵,怜香惜玉呢?怪不得呢。倒是没怎么样,只是像当年她们对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对她们而已。 待会儿,你们自己也就知道了。” 丁景道:“就算当初有人对不住你,可也不是这些侍女们,冤有头,你去找左右使和大姐们啊。” 云姐笑道:“自然要找她们,但谷中人一个也脱不了干系。”说罢,后退一步,手一挥,手下就向丁景等人围攻过来。

丁景心思:“看百花谷里屋子很久无人打扫,姐妹们被囚禁已有很长日子了。” 见人攻来,只得拔剑,就要向外突围,刚挥出一剑, 就被人粘住,抬眼一看,是个长眉细目的瘦高个,却是风敝帚,只得斗在一起。

丁景接了一招,咦了一声,道:“伊舟哥与你什么关系?” 他心中想的是:“这内力和伊舟好生相似,只是伊舟哥更加精纯的多。是不是他与伊舟相识,对我有意留力?” 于是就出口相询。 风敝帚故作鄙夷,笑道:“伊舟?哦,那小子是我手下伙计。你再看看,我和你什么关系?” 又击出一招。

丁景心思:“可能自己多心了,内力路数相似,何其多也,不能都与伊舟哥有什么关系。” 赶忙接住来剑,却感到内力层层叠叠而来,正是百花谷的内力,心中大惊:“他也是百花谷中人?怎么从来没见过?” 随即醒悟:“云姐既当过谷主,定是将那些秘籍给这人练了。” 心知这人知我底细,我却不知他还有什么路数,手上就更加谨慎,小心应付。

三十招下来,丁景已知这人也就身兼伊舟哥类似的内力和百花谷内力两种,且均未达到精纯境界,但两者合一,便不好应付, 更别提剑法精妙,正是以他之长攻己之短,待那人摸清丁景剑路,竟也是哑然一笑,那表情正和明山和尚一样。 丁景劣势越来越大,只得施展内力,硬削硬砍,全无章法,以求用内力扭转战局,速战速决,但那人就会讨巧,要么左牵右引,要么左闪右避, 多数凌厉剑锋都落了空,可内力终有衰竭之时,又斗了一百招,还是被制住。

丁景内心沮丧之极,不由得垂下了头,少林寺一战之后,连番比试,未见胜场,突然从云端跌落地面,让他一时心灰意冷,信心全无。 丁景败招,而手下众侍女早已被擒,那人赞道:“我风敝帚今日一战,也算痛快淋漓,佩服佩服。” 收剑与丁景致意,其实他早能制住丁景, 只是见他百花谷内力深厚且偶现绝妙剑招,就存了一探究竟的好奇之心,于是逗引了上百招,直到丁景力竭不能战,才被制住。 丁景心思:“看来就凭我一己之力,无法救出姐妹们了,想办法出谷寻伊舟哥来帮忙才行。”

云姐哈哈笑道:“没想到啊,我还有重回百花谷的一天,将这侍女们也都安排到石洞中去。 丁公子嘛,毕竟是老谷主的公子,我可不能把你怎么样,你自己出谷去吧。从此,咱们恩断义绝。” 又冷笑道:“没有师傅指教还是不成啊,想我当初为了完成你母亲遗命,是多么费心,哎。可我被造反之时,你们却袖手旁观,哼。”

丁景心中苦闷,道:“云姐,我一直都是在寻你,一直好生挂念的。” 云姐道:“为感你挂念之情,再告诉你个消息,知道你父母是怎么被逼死的吗?” 丁景道:“不就是被少林寺和尚为争夺住持之位,逼死的吗?难道还有内情?”

云姐微微一怔,道:“当然,我想伊舟也是知道的,他没告诉你吗?哦...那也不奇怪,想他与燕门关系匪浅, 怎么会告诉你逼死你父母的真正主事者乃是燕门呢?还是让我告诉你吧,燕门为了对付少林寺,就为那帮少林和尚制造了一系列自相残杀的好戏, 刚好曹洞宗明远和尚权欲熏心,伙同燕门做出残害同门之事,又被燕门利用,从此少林声威大损, 计划这一切的就是姜鸣山,打听出你父母下落的,劫持你养父母的,传扬江湖流言的,都是此人,你的父母不过是众多枉死之人中的两位而已。” 丁景不禁一呆,云姐又道:“在我告知你之前,你是不是还为燕门挑了少林寺而高兴呢?以为他们帮你出了一口气?哈哈。”

丁景听闻此语,心中好多疑惑也串联起来:自己还在荆山时,那日出去玩耍,有人陪着我骑了一天马,天黑了回家却不见了养父母, 马上就有人来告诉我父母被人害了,要带我去见山明,我记得山明曾经多年前陪我玩耍,也是骑马,还在家里吃过饭的, 这山明不就是姜鸣山的名字颠倒了一下吗? 后来在燕地见到父母,北下时,姜鸣山为何一路拦截?伊舟哥在养父母处打听过,为何从没告诉我任何消息? 就靠明远几个,怎么能杀得了那么些少林高僧?越觉“父母之死乃燕门背后主使”之语不假,也不必再向伊舟哥求证了。

他心中一直将云姐当作半个母亲,至少是一个大姐姐一般,心知母亲有负于她,又闻绝义之语和父母被逼真相,且知伊舟一直隐瞒着自己, 心中失落,自怜自艾间,倔强之心顿起,又见有人要来绑缚绿萼等人,急火攻心,不再顾影自怜,信心又恢复些许,呲溜溜突然后退一丈,抢过一根绳索, 向云姐人马舞了过去,慢慢向前,与四侍女靠在一起,轻声道:“分开突围,谷外汇合,那瘦高个交给我。” 真气灌注于绳索之上,如手持了一根九尺来长的棍棒,向风敝帚砸去,风敝帚举剑格挡,那绳索突然变软, 转向缠向手腕,风敝帚不得不回剑后撤。丁景连续虚招施出,迫开包围圈,又抡圆绳索乱扫,趁乱跳出包围,寻路逃出。 云姐在背后叫道:“你走吧,你那些忠心的侍女,你也不顾了吗?我可没那么多粮食。”

丁景逃出,心思:“云姐满腔愤恨,也受过被囚之苦,只怕真会活活饿死那些姐姐们,可也只能先逃出谷去,再想办法, 否则自己也被囚禁,更是于事无补,姐姐们,你就原谅我吧。虽然伊舟哥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但这不涉燕门,伊舟哥应该肯出手相助, 而天下之大,我也只能找他帮忙了。”

丁景定下心来,才发现又经一番打斗,内力损耗极大,忙寻了一处打坐运气,刚运行一周天,就闻一声呼叫,似乎是红蕾的声音。

丁景循声寻去,却发现红蕾被两人绑缚在一颗大树上,顾不上愤怒,开始观察着四处地势,准备相救,绿萼等三名侍女也陆续被押到, 接着也同样被绑缚在树上。 丁景也察看了大概,被绑的地方是溪边的一处开阔地,那群人看打扮是点苍山派的, 心中不由骂道:“这群小人,果然来趁火打劫了。要么就是和云姐里应外合,不知道是不是会把她们押回谷里?”

又见他们绑好四女,部分人四散潜入溪边的林木中,又悄悄扯起一张网,咋一看,还以为是一群山中猎户正在设置陷阱, 布置完毕,那网就和那些树叶融为一色,不凑得足够近,谅你目光如电也难以发现, 但伊舟知道,他们抓住四女,就是要引他入彀,自己就是那待捕的野兽,心中暗喜:“幸好被我看见,也多亏红蕾叫了一声。”

埋伏、陷阱布好,七八个人围住四女,开始盘问:“丁景那臭小子躲在哪里?” 红蕾瞪着他们,并不言语, 一人举起马鞭就向红蕾脸上抽去,红蕾恐惧地闭上双眼,突然一块尖石飞来,团住马鞭,变做一个流星锤,砸向旁边一人,那人应声倒地, 接着丁景也飞身而来,一剑砍断绑缚的绳索,又迅速解开四人穴位,转身,一群人已逃向林中,丁景佯作追击,扭头向溪边而去, 只有红蕾气急,紧追那几个人不舍,丁景忙停步,喊道:“回来,回来。” 可红蕾已跑得远了,那网并没落下。

丁景恍然大悟:“他们主要目标是我,这会儿肯定不会收网惊蛇。” 心念又一转:“如此,四女倒可以大摇大摆的这般冲出去。” 低声对绿萼道:“你们也穿过这林子,出去。” 又有两女朝林间走去,绿萼知道丁景心思,却不动弹,道:“我还是等等公子吧。” 丁景见蓝蕊和青枝也走出林子,道:“好吧,我们从这边走。还能引开这些人,免得去追她们三个。” 绿萼笑道:“我面朝那片林子,也见他们布网呢,看来公子也看到了,知道公子定有计较,所以就没有大叫大嚷,这下他们可就落空了。”

林子里埋伏的人果然都钻出来,向两人围过来,丁景也开心笑起来,道:“我们趟过小溪,然后沿着溪边向北,应该可以和她们汇合。” 对围上来的人笑道:“没想到堂堂点苍山,居然只会趁火打劫地偷袭。” 一人也哈哈笑道:“言重了,这趁火嘛,是我们恰巧碰上,只怪你太过嚣张跋扈,树敌太多吧。既然天上掉下个打劫机会,干嘛不用呢?” 另一人笑道:“蒋师叔,就让咱一起上,为鲁师哥雪恨。”

丁景笑道:“不陪了,下次吧。” 两人趟进溪水,也正好洗去身上的尘土和枯枝败叶,说是小溪,也有齐膝深,走到溪水中央, 丁景忽然觉得小腿一下刺痛,以为水中什么虫子咬了自己,绿萼也哎了一声叫痛。

丁景转念,暗叫:“不好!” 用力拉起绿萼向外抛去。接着,自己就被一张网给裹住了,小腿也被带刺的夹子给缠住。 绿萼却将将躲过了从水底扯起来的一张大网,丁景大叫:“你快逃。” 绿萼虽然不舍,但也只得快步跑开,心思:“这帮人真够奸诈,还是落入陷阱了,但仅凭自己,也是无能为力,叫上三个姐妹,还能商议商议。” 丁景已无暇懊恼,已知:点苍山的人肯定猜到自己就在附近,故布迷阵,真正的陷阱却在溪水里,说不定红蕾叫声,也是故意让她发出来,好引我上钩。

那帮人在岸上哈哈大笑,道:“饶你精似鬼,也要喝我洗脚水。” 真有几人跑到上游,伸腿入水,假装洗脚。 丁景见网由牛筋及不知什么丝线织成,坚韧无比,拔剑挥砍,更引得网外人哈哈大笑,心知剑是不能指望了。 网越收越紧,剑也被人解了去。 丁景寻思:“只能随遇而安了,看他们要把我送到哪儿去,这网眼虽小,网虽坚韧,剑砍不断,但毕竟能伸缩,只要没人一直盯着,我就慢慢拉扯, 待网眼够大了,就运缩骨功,脱身出来,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想到此节,就不再白费力气,任由他们将自己捞起,又绑缚在马上,向西北开拨而去。

一路颠簸,丁景终于挣脱,掉下马来,发现自己内力只恢复了六成,与风敝帚一战,实在损耗太大,脚踝处也是鲜血淋漓,一阵阵钻心地疼, 更发现已有八名剑客围着自己,外加八张冰冷蔑视的脸,有人冷言道:“想下来,开口嘛,何必自苦呢?看身上勒的,都出血了。” 一人手持双剑,一把剑柄对着自己。丁景看看了周围,是悬崖边的一段山路,为了扩宽路面,向山里面挖进去很远, 头顶上一方大石头伸了出来,如同身处一个屋檐下,看来向山上跑是不可能了。

不用说,又一次比剑,又一次落败,又一次屈辱,而这次对手尤为狠辣,每一次出剑,自己身上就会留下一道伤口,似乎要将自己凌迟处死一般。 就算这第一个剑客不把自己剐了,可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此时他才想起伊舟哥曾经的提点:“点苍山不可小觑。”

丁景得想办法找退路了,他甘受一剑,趁自己血还没流尽,拼出最后一丝真气,矮身滚向地面,突然抱住了一个靠近悬崖,并在哈哈而笑的剑客, 顺便点了他几处大穴,又向悬崖滚去。变故发生时,其他七人要么在笑,要么还在惊讶丁景会使出什么怪招, 待奔向崖边,只见到刚被压弯现又反弹回来的几棵长草,还在晃荡,谷里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见了。

蒋师叔道:“这小子不想被活剐,想存个侥幸,可惜掉进谷里更是百死无生,我们本不想杀他,只是让他受点苦而已,长点儿记性,这下彻底猖狂不成了。” 另一人道:“可惜了甘师弟。蒋师兄,要不我们下去寻寻吧?看甘师弟能不能救得,那小子要是没死,就给他个痛快,也怪不得我们。” 蒋师兄,大名蒋星鹤,道:“何师弟,不用了,这谷深不见底,全是峭壁,除了飞鸟,怕是没人能活着下去,记得谷师伯吗?落入此谷, 师父派人寻找,甚至要修栈道而下,除了白送了几条师哥性命,最终无功而返,后来江湖上传闻谷师伯所佩宝剑也随之葬身谷底, 又引来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要抢宝剑,可惜啊,全部陪葬了。” 何师弟听了,紧退几步,道:“师哥,那我们走吧?只能回去好好抚恤甘师弟的家人了。”

丁景当然没死,那峭壁只是上半部分光秃秃的,无处可攀,下半部分已有草木生长,他用擒住的剑客甘师弟作了缓冲垫, 在半空中时,向他斜踢一脚,自己借力跃上了一棵树,然后慢慢攀附着岩壁下了谷底。 居然看见孤零零一座寺庙,心中大喜:“还有个容身之所,还没倒霉到极点。” 躺在地上,休息良久,心思:“这一时出不去了,伊舟哥教我的取火、捕兽、捉鸟、抓鱼、采药的技能也算有了用武之地了。” 然后采了一些草药,捣碎,将汁液涂在伤处,这次受伤虽没有伤筋动骨,皮肉之伤也委实吓人, 抹着脸上的剑痕,不禁后怕:“这人下手也够狠的,这一剑是想将我两只眼睛都废了啊。” 待胳膊、腿脚、胸腹都抹了药汁,就直接平躺在捣药的一块石板上,背上也就沾上了药汁。 继续平躺调息一会儿,起身进了庙里。

殿内空荡荡的,既无四大天王也无十八罗汉,只有一个大水池,不看建筑外观,压根儿不像是座寺庙。 水池内还是活水,不知从哪里流入,也不知从哪里流出,还有一大群鱼儿,条条也就半乍来长,正自游来游去。 眼见这寺庙少有人来,但墙壁依然一尘不染,不见任何斑驳,似乎一直有人时时拂扫。

丁景细瞧着那些鱼儿游来游去,只觉有趣,瞧得久了,更发现鱼群就在水池正中三尺见方的范围内戏水,倒似这些鱼儿是装在一个三尺方的玻璃缸里, 然后再放进水池中的一般,丁景好奇心顿起,去寺外砍了一根长竹竿,探了探,确定没有任何阻隔,可那些鱼儿就算受惊,也不跃出三尺之池以外。

丁景心中恭敬,又走进第二个殿,依然空空荡荡,只有一个骷髅坐在正中,保持着打坐的姿势, 突然见到,也心中一惊,细看下,就算是个骷髅,也感觉宝相庄严,不由自主上前合什礼敬。 心中愈发好奇,又走进第三个殿,视野突然开阔,眼前是一大片湖泊,波澜不惊,连绵不绝至眼力尽处,湖边一个蒲团,似乎等着人来打坐,已等了很久, 丁景走上前去,坐了下去,看着天色淡雅,与湖水一色,偶有鸟雀飞过,也不发出一丝鸣叫,一时物我两忘,感觉身体飘飘然要升腾而起一般。

少顷,站起身来,心思:“百花谷姐姐们还在等着我去解救,我落入谷中,可还能出去?” 不顾伤势未愈,出庙勘查一番,花了小半天时间, 阳光也倾洒进谷里。原来是个两头堵的深谷,更像是个狭长的深井, 而且自己掉下深谷时,用来借力的那位剑客,反被自己一脚踢到了谷外去了,不知是死是活。 寺庙正在谷口,湖水由暗河与外界相通。高处的峭壁如两排巨人正稍稍低头看着庙宇,谷口略微束口,但从深谷底抬头看去,谷口尤其显得小了, 自己倒是像掉进了一个大茶壶里,他忍着痛攀附着谷底树木而上,到了半腰,就遇上光滑的峭壁,再也无法上去一步了。

丁景仰天大笑,心道:“到头来,还是被囚禁了,早知如此,与其自己孤单地死在这深谷里,还不如被云姐抓住,与姐姐们死在一起呢。” 只得又下到谷底,进了寺庙中,心思:“这庙里什么都没有,莫非是伊舟哥所说的那间神秘的忘庙?除了他说起过,从未听江湖人士提起, 曾以为只是伊舟哥瞎说呢,没想到真遇到一座让人进来就忘掉烦恼的庙,可没见什么高僧云集啊?莫非那些可怜的鱼儿就是高僧? 亦或真的佛法广大,才能让那些鱼儿不越雷池半步?或者那骷髅就是曾经的最后一位高僧?” 想着想着,不禁自己也哑然失笑。

丁景既然无法出谷,烦恼也是无用,每日在湖边调息打坐,如参苦禅,他本就习惯了孤单, 其实在百花谷中时那种人群中的孤单比这孤零零的孤单要难熬多了。 不过半个月,伤势痊愈,内力也恢复了十成,还大有提升,又试着去攀附峭壁,还是铩羽而归,心中不减苦闷:“内功再高,还是不能出谷。”

但转念又想:“这儿正是天赐的练武圣地,我就在这里将剑法破绽弥补了,虽然回去救人也很紧迫,但凭着半吊子剑法,恐怕还是救不了人。 谷中的姑娘虽然被囚,就不信云姐会不顾丝毫情意,会将她们杀了,四侍女武功已有小成,逃难还是绰绰有余吧。没想到,果然如伊舟哥哥所说, 点苍山剑法真有独到之处,内力修为也不容小觑。” 于是沉下心来,就不去多想出谷之事。

丁景闭目打坐,不知多久,忽然闻到一股腥气,睁眼一看,不禁叫声:“我的妈呀。” 一条比自己腰围还粗的蟒蛇正张着口,看着自己,形容可怖, 已离自己很近,居然没有听见丝毫动静儿,丁景吓得扭头就跑, 那蛇尾随而至,只跑到捣药的石板前,已被蟒蛇缠住,突见之下的惊怖之心也定了下来,毕竟有武在身,对付一条蟒蛇还是有信心的。

只是这条蛇缠着自己并不严密,有一处还是直的,就留下了一点空隙,似乎那段蛇身是僵硬的,亦或腹中有个硬物撑着了,蟒蛇越缠越紧, 那截直段越来越紧,似乎一个锥子要从里面戳出来一般,丁景更无疑惑:“这蛇只怕吞过一个什么东西无法消化,一直撑在肚子里。 再收缩一下,只怕蛇腹就给戳穿了。” 刚想到这里,蛇腹处果然突出一物,定睛一看,却是个剑柄形状。

蛇腹既穿,缠绕也严密了,丁景顿感一阵窒息,呼吸不畅,连忙运气逼开蛇身,跳出缠绕,拔出剑来,只见冷光闪耀,寒气森森,端是一把好剑。 挥剑一砍,蟒蛇头身分离,蟒蛇扭动几下,就此死去。 丁景心思:“真是对你不起,给我献上一把宝剑,我还杀了你。不知你吞了哪位剑客?却将宝剑留在肚子里了。” 又从蛇腹里取出剑鞘, 奔向湖边,将宝剑认真清洗一遍。上下端详,啧啧称奇,言道:“既然是从蛇腹里取出的宝剑,就叫蛇腹剑吧。”

蟒蛇就团在石板上,刚刚死去,就已经引来一群鸟雀,还有一只老鹰在上空盘旋着, 丁景心思:“你们可比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人还要消息灵通,如此,我也不需麻烦挖坑葬它了。真要挖坑的话,可得忙上一年半载了。” 又担心日子稍长,会腥臭不可闻,那谷里就没法待了,就去峭壁上刮下岩盐,里里外外抹上厚厚一层,又摘了花椒,捣碎又抹了一层, 又捡香味浓郁的鲜花采了一大捆,堆在蟒蛇周围,忙碌了六七天,算是给它办了个豪华葬礼。

被蟒蛇引来的鸟雀越来越多,丁景一直在反思自己的剑法破绽:“此前是对着影子练剑,毕竟是死的,伊舟哥也说我应变有些迟钝,几次斗剑, 也是败在应变之上,看来需要用活物来练剑了,找不到对手喂招,就拿这些鸟来当对手,说不定它们比大多数剑客还要灵巧。”

他又拔出宝剑,却见寒光已隐,如同一位高手,内力已从精气外露进入神光内敛的境界,忍不住在庙门口舞起来。 惊得群鸟扑棱棱从蛇身上飞起,良久盘旋不离开,终是忍不住美味诱惑,又陆陆续续落下,继续啄撕着。 丁景慢慢靠拢鸟群,如此惊起、落下几个回合,群鸟已不以舞剑为意,自顾自地享用大餐,稍有间隙,就向邻近的另一只鸟咕咕而鸣。

他越靠越拢,见蟒蛇缠绕的中间,被自己逼开的圆圈,刚好足够练武场地,就扔下宝剑,跳了进去,在不断飞起、落下的鸟群中矗立。 双掌不断拨拉这些要抓向自己的爪子,啄向自己的鸟喙和扇向自己的翅膀,飞鸟灵动,又极多,免不了头皮、脸上被抓破,衣衫也有几处被撕破。 但如此练习,半个月下来,群鸟已不能伤他,只是自己还免不了会击伤、击毙几只鸟,就做了每日餐食。又过半月,拳法精熟,内力收发自如, 已无鸟雀伤亡,丁景内力根基原本就极其精深,只是需要打磨内力与招式的协调配合以及如何收发自如,遇上这般天赐的习武场所,自然进步神速。

他心中大喜,又开始练剑,也是如此进展迅速,但毕竟剑刃锋利,练了半月,依然不能控制剑锋不伤鸟雀,心思:“每日被我练剑杀死的飞鸟,吃也吃不完, 幸好这蛇肉足够美味,诱惑得鹰雀前赴后继,接踵而至,这鸟雀陪我练剑,我习其啄、抓、扑等机巧之法,也算半个师父, 这蛇肉干就作为报酬,谓之束脩也无不可,只是我练剑弑师,庙前杀生,实在罪过太大。” 又想:“鸟为食亡,也就是如此吧。那些曾经在西湖边争夺盟主令牌的江湖人士,也可真像这些鸟了,而自己也曾是其中的一员, 没有伊舟哥劝阻,只怕还要深陷进去呢。但我可不像设计引诱群豪争夺令牌的人那般心狠手辣。” 于是削竹为剑,将每一只鸟作为对手的某一个穴位或要害,竹剑就在不同鸟之间来回点击,却也点到为止, 就如攻击对手的不同部位一般,飞鸟太多,就如多个对手在向他喂招,如此练了一月,自信可以见招拆招,收发自如了,又改用蛇腹剑。

三尺青锋舞起,只有第一招刺死了一只鸟,后来只是偶有刺伤。但一个月来杀生太多,体型较小的鸟雀已不再飞来,鹞鹰倒是越来越多。 它们飞舞起来,一只就如一人,且凶猛狠戾,受到攻击必会群起还击,如此还真能对上几招,在鹰群中练剑,进境更快, 一个月下来,与鹰群合舞,互不伤害,又过半月,已能和它们相安无事。剑中锋芒随心所欲,不欲杀生,深藏不露,心生杀机,则锋芒毕露。 心中大畅,只是剑招还显得太过拘泥,自觉不能行云流水使剑,对不住送来宝剑而丢掉性命的大蟒蛇,终是憾事。

丁景又来到前殿观鱼,瞧瞧水池中的鱼儿,又想着剑招变化, 突然顿悟:“这些鱼儿之所以就在三尺见方内游来游去,难道不是因为只记着那三尺见方?我现下不就和这群鱼儿一般,牢记半吊子的明影剑法, 心有桎梏,当然无法挥洒自如了,我得忘掉以前的所有剑招。忘者,亡心也,就什么也不能装在心里了。” 可是忘掉师父教的剑招容易,忘掉自己悟出的招式可就千难万难了。 一旦持剑,熟悉的剑招就滚滚而来,丁景恨不能一头撞在石头上,将那些剑招从脑中给撞飞出去。 可是万万不能的,只得坐在湖边蒲团上继续打坐,调息运气。每日练功之余就苦思忘记剑招之法,想到头疼,就去前殿观鱼。

又是一个清晨,又一次被早起的鸟儿吵醒,丁景又闯入鹰群中,舞起剑来,在不同鸟之间点击着, 突然一丝灵感袭来:“从这只鸟到那只鸟,我何必去思虑该用什么招式呢?我就看着这两只鸟不就行了?” 这丝灵感飘飘渺渺地来了,慢慢越来越清晰,不禁大叫一声,已习惯了和他共舞的鸟群,又惊得飞起。

他自言自语道:“我使剑时,任何情况下我只想着从这儿到那儿,而不去想要用什么剑招,就由它自然而然,随意而来, 也许是曾经参悟的剑招,也许是灵机一动的剑招。不同情况,剑招自会不同,比如我只想着要刺对手小腹, 对手不同,当时我和对手使的招式不同,身形不同,要刺小腹的剑招自然会各式各样。至于要刺小腹还是刺手腕, 那就以本能反应或意愿了。如果对手一剑刺来,我的意念就是要拨开他的剑,招式只要达到我的意愿目的就是好招。”

想到此节,只觉发现了大宝藏一般,陡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到达了一个生平从所未见的新境界,只高兴得手舞足蹈,一个人狂喜不已。 半晌平静下来,心思:“那明影剑法也不用费心去忘掉了,算是不忘之忘。在这谷中弥补了明影剑法中因敌制变,见招拆招的缺陷, 招式更为行云流水,也可自如收发锋芒。剑意、剑招、剑气都已大为不同,算是全新剑法了,这新剑法是在这似谷非谷,似井非井的地方练成, 这地方就称之为井谷了,剑法自然就叫井谷剑法了,同样,拳理、拳路、拳风也已不同,自然就叫做井谷拳法了。”

刚为新剑法、新拳法起好名字,忽闻头顶上有人呼喊谷主、公子,他内力既大进,耳力也是大增, 心知四侍女找寻自己来了,于是轻松攀爬而上,顷刻间就到了峭壁上半截,眼见都是黑乎乎的石头, 据说是地火喷发,冷却后留下来的,最是坚硬无比,又光溜溜的无可着手,如同平滑的铁板一块,没有神兵利刃和深厚内力合力, 想插剑入石壁,几无可能。但丁景神功内力既成,用蛇腹剑插入峭壁,稍稍借力向上纵跃,如此几次上跃,轻松出谷已不在话下。 目下江湖上能如他这般出谷者,只怕不会超过七人。

上了崖顶,见到正是四侍女在呼喊自己,五个人都是喜极而泣,见到丁景脸上几条伤痕,更添男子豪气,并不觉遗憾。 红蕾道:“我们大声喊叫,终于将公子叫上来了。” 丁景道:“这谷也是太深了,而我之前内力还不够深,只怕就算听见你们呼我,也是爬不上来的。” 绿萼喜道:“公子内力又精进一层,真是可喜可贺。去救出姐妹,更加胸有成竹了。” 丁景敛容道:“不错,我们准备准备,就去解救她们,希望云姐还存点情意。不知你们寻了我多久?”

红蕾道:“这几个月,天南之地,都要跑遍了,我们想这条路是去往点苍山的必经之路,跑得尤其勤,来回至少十来趟。 百花谷中姐妹听说也受了不少苦。” 青枝道:“是啊,而且老见到有成群的鹞鹰朝下飞,还以为公子掉在下面,引来鹞鹰呢。因此更加担心,也就在这里多寻了几趟, 想要下去吧,只是没有路径,武功不足,力有不逮,不小心就得粉身碎骨,又不确定公子一定在下面,所以没有冒险,万一公子不在下面,可就白死了。 就只在这里大声叫喊,果然让公子听见了。” 丁景心思:“她们定是怀疑我的尸骸引来鹞鹰,确实有一副尸骸,只不过是一条蛇的。” 言道:“正该如此,可不能白白冒险。”

丁景又说起在谷内练武经过,青枝喜道:“我也是读过史书的人,公子可真是有汉高祖之神迹,刘邦斩白蛇,公子也斩蛇,还比刘邦多得一把宝剑, 我想那蛇也定比白蛇要大得多了,那鹞鹰投谷,就好比齐国田单得神鸟相助,这就是灵蛇献剑,神鸟投谷,我们何不也传扬传扬?” 丁景笑道:“可别了,传扬开了,皇帝老儿听了,还不得缉拿我归案啊。” 说着,又低头向深谷望去,只见云雾缭绕,仿佛一堆堆棉绒一般,真想跳进去再舒舒服服地安歇一会儿。 突然,一道金光刺下,太阳从云堆里探了出来,丁景抬起头来,见整个山谷及远处群山都突然明亮起来,道了声:“我们走吧。”

五人边走边聊,不几日又来到百花谷,丁景寻思:“云姐对百花谷可比我熟悉百倍,那些姐姐们被藏在何处?很可能被分散各处, 可没法悄悄探查,只能谈判了。他们既占了谷,要救出姐姐们,百花谷只得暂时让他们占着了。既然身在江湖,那就用剑来谈了。” 于是,五人就作为江湖游侠,承认云姐乃百花谷主,按江湖规矩上门挑战,若胜则放出原百花谷侍女们。

云姐只得应战,比武就在谷中古井旁,于次日举行。

只一招,风敝帚已觉丁景似乎换了一个人,说他是高手乔装打扮,自己也会相信,但内力虽然大增,路数未变,并不怀疑对手依然是丁景。 剑招变化尤其令人惊骇,真的是随心所欲,不论自己如何出招,对手都有高妙剑招应对,不管自己如何防守严密,对手均能即刻攻入, 甚至是在对手攻破后,自己才意识到那些破绽。每一剑都是平平无奇,毫无劲道的刺出,不带丝毫剑气,一旦接招,即刻感觉锋芒凌厉, 真乃全部用在“剑刃”上,真气一点儿都没浪费。 风敝帚已知仅仅数月,对手武功已经长进太多,而且本无求胜之心,惊讶间,已输了一招,只得撤剑,道:“在下败了。” 丁景持剑抱拳道:“承让。”

云姐道:“恭喜丁公子。” 如此平和结束,她其实也是求之不得,百花谷已经到手,侍女们一直关着也不是办法,还得安排人手看管,送饭。 对旁边一人道:“去安排放人。” 又对丁景道:“还得烦请丁公子再等一日,明日还在此处,将姑娘们都好端端的还给你。今夜还请在客房暂歇。” 当夜,丁景五人就在百花谷停留,看着熟悉的一草一花,一砖一瓦,却换了主人,心中百般感慨,真是:“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但想起霍姐姐所说:“邬叔叔因消息滞后,计划不详而败亡”,心道:“我们也该找个新的百花谷了。”

第二日,丁景和四侍女又来到古井旁,就见一百多位姐姐团坐在地,并不见萎顿之状,心中稍慰:“看来云姐还是讲情义了。” 只是并不见个花部大姐和左使,众侍女见到四侍女和丁景,都痛哭失声,抢过来拥抱成一团。 待众人心情平静下来,丁景与云姐寒暄几句,被告知大姐们和左使因百花谷失陷,无颜见人,已隐居不出,丁景众人只得告辞而去。

路上众侍女讲道百花谷如何失陷:原来丁景走后不久,云姐就派人潜入百花谷,威逼利诱、收买了左使和众大姐,后来风敝帚率人自谷外攻入, 只有前执事房宫大姐率众侍女抵挡,伤亡几十人,宫姐姐也不幸遇难,余者均被擒,葬下姐妹们后,不愿投降,就被分别幽禁在谷里的石洞里。

丁景心思:“宫姐姐真是刚直之人,母亲安排她为执事房大姐,真是有识人之明。左使等人卖谷求荣,自然无颜见人了,愿你们以后在云姐手下活得更好吧。 可惜谷里的书籍、秘籍等都被人占了,幸好武功秘籍,我已全部记下, 其他秘籍嘛,各位姐姐都是活着的秘籍,有空让她们再抄录出来,也算不那么可惜了。” 隐隐也知道了众侍女习武日久,依然武功低微的缘由。

众女带路去祭拜死去的姐妹们,想起百花谷的惨烈一战,又哭成了一团,直哭了小半个时辰,才渐渐止歇。 丁景道:“从此后,我们之间不再有侍女之称,大家互称姐妹,对我,只需称兄弟即可。” 众女兴高采烈,齐声道:“是,公子。” 丁景此语,相当于为她们解脱婢籍,当然值得高兴。

丁景续道:“这个百花谷并不值得留恋了,我们向川蜀进发,去寻找新百花谷,绿萼、蓝蕊、红蕾、青枝四人就为我们的四位大姐。” 众女又齐呼大姐,丁景肃然大喝一声:“出发!”

众人开拨,经过两个月的艰苦跋涉,一行人在川东寻得一处山谷,靠近长江,就地扎营,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终建成了新的百花谷, 此后,丁景每日亲自教习武艺,众女更是刻苦发奋,果然进展迅速。绿萼安排芽儿去联络桃花庵,告知新百花谷各项消息。

红蕾上山采药时,遇见一方大石,上面隐隐约约有一条大蛇印迹,众人视之为神物,将之立在谷中,并在底座上刻下八个字:“出自幽谷,迁于乔木”。 绿萼道:“莫非这是为公子献上宝剑的灵蟒,又化为石雕,来护佑我们的?” 众人对那大石更加虔诚相待了。

自此丁景暂时几乎归隐,每日除了练功和教习武艺,欣赏着日出日落,就是思念着霍牧姐弟和伊舟哥哥。 但江湖中关于丁景斩蛇,灵蟒献剑,神鹰投谷,观鱼顿悟,枯僧授谱,玄蛇化石的传说,越传越神奇了,甚至盖过了另一个修山之碑的江湖传说。 传说中:大蛇被斩引出了灵蟒;而灵蟒献了剑,自然是不死的,并隐入巨石中去了;神鹰们为了试剑,舍身投谷; 神僧传授完武学秘笈和剑谱,却一眨眼功夫化作了枯骨。

后来点苍山门人与人斗嘴,为显摆自己更加高明,不小心透露丁景曾被点苍山擒住过,确实曾跌入谷中,但不久在百花谷比剑, 取胜后将百花谷送与一位姑娘,自己带领一百多位美女,绝迹江湖了。经点苍山人这么一说,更加印证了丁景的神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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