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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神:新生代中國菁英如何準備全球競爭 (Study Gods: How the New Chinese Elite Prepare for Global Competition)

北京的一群高中生菁英們在學校中以成績為主,以分數為主,以有沒有展現出努力為輔。區分出了四種status group:學神、學霸、學渣、學弱。攜帶著這份認知,他們躍上世界的牌桌。

學神:新生代中國菁英如何準備全球競爭

(Study Gods: How the New Chinese Elite Prepare for Global Competition)

2/11中研院民族所世界化中國研究群演講

講者:政大社會系副教授姜以琳



姜以琳教授的這份研究進行時間約是2012-2019年,田野地分布在北京的高中。2012-2014是為期15個月的教室觀察與4個家庭觀察,2014-2019年則是在這群高中生們畢業後的追蹤訪談。總共的訪談、觀察對象有28位學生、19位家長和13位老師。同時,姜教授此份研究定義的「菁英」純粹是以經濟水平來推估。她們家長的收入占中國城鎮的前百分之十,相當於全中國的百分之五。具體來說,是可以負擔起全額美國私立大學學費且有北京戶口的一群人,這群「菁英學生」也是第一代追求階級複製而非階級流動的群體。

這份研究背後的核心理論是Bourdieu 1976年提出的的用於解釋法國家庭婚配的Strategy理論,用個譬喻來說,階級複製就是如同玩紙牌。


每個人上牌桌的牌→出生時握有的資源

       除了握有好牌同時也知道甚麼時候出甚麼牌→懂得甚麼時候運用資源

       菁英便是知道遊戲規則、甚至是制定遊戲規則的人(最重要的一點)


而這群中國學生無論是在學、或是畢業後都不斷重複操演著一套規則


全面了解地位體系(了解規則)

因應地位體系的日常互動

製作備案


藉由這些規則,他們可以在高中、大學與初出職場茅廬時保有地位。


而這個地位體系,在北京的高中又分為四個階層


學神、學霸、學渣、學弱。


在學校中高分群就具有著高地位,低分群相對來說就是低地位(值得注意的是,此處所謂的低分群是pr50後的人們,也就是大多數)。但他們的高分群跟一般大眾認知的不太一樣,高分群指的是北大、清華、常春藤、牛津、劍橋;而低分群則是UCLA、UM、衛斯理大學。


以分數為主,以有沒有展現出努力為輔。區分出了四種status group


學神:很厲害,很從容,看起來根本沒用工

學霸:很厲害,但是非常用功

學渣:成績不怎麼好,很從容,沒有甚麼在用功

(我考不好,只是不努力而不是腦子笨)

學弱:非常努力,但成績就是上不去


而這個地位體系也會在日常生活的行動中反覆被確認、加固。例如他們看到有人認真的時候會說「妳不要在這裡學霸了啦!」,倘若想耍廢就會說「我們去渣一下!」


這個地位體系在具體上會深刻影響學生與家長、同儕和老師間的關係。倘若你是學神,你考得檢定分數幾分、申請哪幾所學校都會被記得清清楚楚;甚至威名還會在畢業後留下;但倘若你是學渣、學弱便會泯然於眾。師長的態度也是,校方與導師甚至會包庇或幫成績好者處理犯罪相關事務,是一種縱容的態度;反觀學弱,同樣也是忽視,但更像是不聞不問,甚至可能在關鍵的志願選填課亦地忽略一對一指導等。在家長方面,我們過往刻板印象中的小皇帝、小女王許多便是學神,他們的父母是直接拿信用卡任他們刷;反觀學力較後段者,就連要不要出國念書也是父母在決定後兩天才被告知的


分數,決定著一切。而這個學校裡的地位體系,也延伸至了社會的地位體系上。兩名受訪者分別在高中與出社會後,不約而同的表達出:「考試分數就像錢一樣,錢多一點比較容易受人尊重」,我是個好學生、所以老師要喜歡我;我是個好員工,老闆沒有裡由不喜歡我。


就算是他們當中的學渣和學弱(注意,UCLA是低學業成就喔),向下流動也還是在社會中有著相對高的位置。正如前面所強調的,他們永遠有備用計畫。努力邁入國際社會且取得相當成就的年輕人,知道甚麼是最重要的(地位體系),相應的準則以及有充足的後備方案以應對。


這群人已經不是一個國家裡的菁英,他們是全球化的菁英階級。有些時候不是我們變得更窮,而是他們變得太有錢,超越了規則的限制。而他們所具備的技巧和認知也有了跨國的共通性了。過往大部分的菁英研究只專注在單一國家下,但是全球化後,每個國家的規則不一樣共融在同樣的牌桌上。在頂尖的那群人中,這樣規則不明的不確定性也是最高階層的人無法接受的。


因此這群全球化的菁英階級也多會出國深造(除了少數政治菁英留在國內)以非常年輕之姿(二十幾歲)便一躍上各國收入的前五趴甚至前一趴。當然牌局的真正操盤人不一定只有孩子,高中時家長和學校或許才是牌桌上的真正參與者。小孩子的能動性在大學、開始工作的時候才開始真正崛起。但這份地位體系與牌局規則,已深刻烙印在他們的認知之中。


有趣的是,這群中國留學生在出國後其實也都待在中國人的圈子裡,少數真正嘗試融入外國者也會約莫在大三時回歸原本的圈子。因此我們原本預期的適應不良反而沒有發生,因為他們人實在太多了,他們自己,本身就是規則了。


這群中國的世界化菁英許多都是具有著王愛華教授提出的flexible citizenship,在各國的公司間遊走以最大化他們的利益,但卻依舊對中國有很強的期望和愛國意識。雖然如此,他們大都不會回中國;可是疫情下有了新的發展,有些人的「美國夢」破滅了,愛國情懷巨幅上升後便回到了中國。但它們即便回到了中國也一定會在外國企業工作,一定要一隻腳留在國際中。


總而言之,這群菁英們在姜教授的描述中一直是一群對自己很具自信(我MBA可以選個Harvard或Stanford吧),就像中國的崛起已非「是不是?」而是「甚麼時候了?」。此外,他們永遠具有詳盡的備案。在世界中逐漸謀取著他們的地位。但Bamboo Ceiling的現象尚未出現,大約在他們抵至中階主管職時會正式生效,到時可以在行觀察。無論如何,在群人如何變成這樣的模樣,是非常、非常有趣的觀察。


如果可以的話回高中做參與式觀察應該會是很有趣的結果,我又稍微燃起了一點對於社會不平等、教育社會學、階級的興趣了。或者說,我應該要來在多讀一點Bourdieu了,最近又一有份研究研究會用到它的象徵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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