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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吉日。當我們不再創作

(编辑过)
要複製出一樣、甚至更好的畫面絕對不難,但不管是多高級的機器、多專業的技術,也不可能複製出跟我當天一樣的故事
2022-09-18

《台灣吉日》

拜疫情所賜,許多回不了家的台灣人在日本都像著了魔似的想念家鄉的食物,每當有哪裡買得到台灣特產,或是有台灣料理的餐廳,大家便會互通有無,彷彿挖到寶。若是有台灣祭典的活動,能讓大家去逛攤位,更是讓許多台灣人趨之若騖,風雨無阻。

只可惜多數的「台灣祭」不是規模小得可憐,就是食物一點也不「台」,有些甚至可以感受得到只是來蹭個熱度的模仿品,遇到讓台灣人失望的活動,可以算是常態。

然而這次在上野公園的《台灣吉日》活動,除了參展廠商都是來自臺灣本土、可以吃到真。臺灣味之外,還加上了黃玠、舒米恩、滅火器等歌手炒熱氣氛,可說是少數令人期待且有誠意的台灣活動。

好運氣需要靠觀察力與耐心捕捉

一名女性騎著腳踏車經過《台灣吉日》活動會場,恰巧看了主視覺看板一眼。

因為颱風外圍環流影響,當天雨下得很大,所有人潮都在主舞台聽滅火器的壓軸表演,因此要拍到這樣乾淨構圖的前提,是你必須捨棄在主舞台與滅火器近距離的現場演出、以及身在異鄉,身邊有一堆台灣人能夠一起隨著節奏搖擺的興奮雀躍之情。

我雖然不是個聽團咖,但至少島嶼天光承載了很多台灣人的回憶與共鳴,衝著這點再怎樣也都會想近距離參與互動,所以一開始當然是不想放棄聽現場演出。

無奈我的耳朵只要稍微接近高分貝音量便會強烈耳鳴,實在很難抵抗這個生理限制,支撐了十幾分鐘就像個膽小鬼一般落荒而逃,沉浸在「自己的熱情太弱了」的自怨自艾情緒之中,我覺得自己在別人眼裡大概就是個「一日滅火器粉」。

還好我隨即接受了比較喜歡遠遠參與的自己,一邊聽著節奏、一邊逛著好不容易空下來的攤位,也才有機會觀察到攤販的另一面,他們有人收拾著殘局、有人加入觀眾看/攝影著現場演出、有人則跟我一樣,趁機跑回入口跟難得空曠的主視覺看板合照。

這張照片的另一個前提是等待,而等待是從菜鳥到專業攝影師都需要的基本技能。這張照片的構圖很常見,因此的確不難想像,有些經驗老道的攝影師可以熟悉場地的動線,架好器材就為了等這一刻。

而我當天穿著偏硬的 Timerland 站了好幾個小時,腳底已經有些疼痛。背包背著兩罐玻璃瓶裝的台灣啤酒、右手拿著我心心念念的家鄉名產連珍芋頭球與西米露、左手掛著雨傘,拿著手機都會晃,怎麼說都不像是一個能夠好整以暇、刻意等待有人騎著腳踏車經過的狀態。

當下的我,頂多只能維持耐心五到十分鐘,因此一開始就不預期可以拍出理想的構圖,而這張照片的主角還剛好看了一下主視覺看板,使得要刻意複製出來的難度與運氣成分又更高了一些。

當我們忽略創作背後的故事,創作也不再是創作

攝影不但需要觀察力、需要耐心,更需要運氣,正因為有運氣與各種巧合,再加上當下的感受,才讓每次的照片有不一樣的故事。

否則所有人都可以用同樣的角度,找同樣的演員、用最好的器材,無(感)情地複製一切。

就像這次我在《台灣吉日》拍的照片,要複製出一樣、甚至更好的畫面絕對不難,但不管是多高級的機器、多專業的技術,也不可能複製出跟我當天一樣的故事(即使這個故事只是微不足道的個人經驗與心情)。

科技的確大幅增加了生產力,但這些生產力都是可以用數字衡量的量化標準,原本我們應該要理解到量化標準只是現實生活眾多維度的一小部分,但日積月累,被工具化的我們卻用這些數字標準反過來當做評價生活優劣的準則。

有些人因此習慣不再觀察生活。所謂的創作定義被侷限在精緻化、流量化的影音媒體,再也不是那些細碎的、只能跟親朋好友分享的小事,也忘了要傳達、記錄的是只屬於自己當下的故事。

有些人仍然上傳東西到網路上,然而聽眾與讀者卻排除了自己,只是為了呈現給別人「自己想要呈現出來的模樣」。

如果自己不是打從心底被美景感動、不是因為「我好想在看到這幅景色之後說些什麼」,而是認為別人會按讚才拍下來、上傳,我們在追求的是被數字取代意義,而不是分享自己的生活體驗。

就像在工廠的流水線工作一樣,作為平台的生產機器,不斷產出同樣規格的商品,唯一的差別在於工廠有薪水拿,而社群平台沒有,不是嗎?

原文:〈台灣吉日。當我們不再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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