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弄影
灵犀弄影

我很怀念那个时光。你真的让我心动不已。无法回去感受很痛苦,但是我在努力的争取。

我们都是丧家犬

(2019.1.22)临近春节的时候,突然就感到一阵巨大的孤寂,像一只落魄在荒野中的丧家犬,环顾四周,尽是铅云如铁的重重暗障。丧家的理由,并不是这暗障里没有一个自己的窝,而是那看不见的肃杀里总有某个角落,让你不敢像犬一样嚎叫,你一嚎叫,便会飞来各种子弹,有硬弹,也有软弹,它们击中你,让你痛,让你哀鸣。可是,你却无处可逃,哀鸣也逐渐变得呜咽。

 

看微信群,被一则短视频打动,视频的名称叫2+2=5。

(2019.1.22)临近春节的时候,突然就感到一阵巨大的孤寂,像一只落魄在荒野中的丧家犬,环顾四周,尽是铅云如铁的重重暗障。丧家的理由,并不是这暗障里没有一个自己的窝,而是那看不见的肃杀里总有某个角落,让你不敢像犬一样嚎叫,你一嚎叫,便会飞来各种子弹,有硬弹,也有软弹,它们击中你,让你痛,让你哀鸣。可是,你却无处可逃,哀鸣也逐渐变得呜咽。

 

看微信群,被一则短视频打动,视频的名称叫2+2=5。

 一位老师,在黑板上写下这个算式,他庄重地告诉学生们,这就是正确答案,并且领着学生们反复大声念读。一个学生颤颤兢兢地举起手说:老师,2加2不是等于4吗?老师答道:我刚才教过你们,2+2等于5,这是不容怀疑的。学生还想质疑:可是,我只是想……老师打断他的话,说:别想了,你不需要想太多。

 另一个学生突然站了起来:老师,2+2一直都是4啊,怎么可能是5呢?老师严厉地训斥到:谁允许你说话了?你竟然敢质疑我?学生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争辩,他转过身面向同学,左右手各伸出2根手指大声说:2+2等于4,你们看清楚了吧?老师有些气急败坏地喊着这个学生:看前面!学生转过身来朝着老师大声质疑:你明知道答案是4,为什么要故意说错呢?老师再次发怒:安静!在我回来前你不许乱动!

老师走出门去。

 邻桌的一个同学开始责怪这个学生:你应该闭嘴!你会让大家都跟着你遭殃的,你真的惹他生气了,他会杀了你的。

 老师回来了,身后跟着三个戴红袖标的高年级学生。老师威吓甚至有些挑衅地朝着质疑的学生喊道:小子,再告诉我们一遍,2+2等于几?学生倔强地说:答案是4。老师指着三个戴红袖标的学生对班上的同学说:他们是这里最优秀的学生,你们应该努力向他们学习。老师转身命令着红袖标学生:告诉班上的同学,2+2等于几?带红袖标的学生一起大声回答:答案是5。


老师又命令那个质疑的学生走到黑板前,当着他的面擦掉了“2+2=5”里的5,然后冷冷地盯着学生说:现在,你来写出答案。学生盯着老师,没有接过他递来的粉笔。老师回过头看了一眼戴红袖标的三个学生,他们立即做出一种端枪对着质疑学生瞄准的姿势。

 老师紧紧盯着学生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质疑的学生接过粉笔,他环顾了老师、戴红袖标端枪的学哥和班上的同学后,毅然地在算式后面写上了4,然后勇敢地转过身来面对着学哥的枪口。老师的脸色败坏而又冷酷,他回头瞟了一眼红袖标学生。红袖标学生立刻扣动了扳机,一大片鲜血飞溅到了黑板的那个答案上。

 班上的学生吓得一阵哆嗦。老师得意地望着同学们说:今天上的这节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一阵静默。

 老师指示红袖标学生把尸体抬出去后,又大声地带领学生念读2+2=5的答案,还严肃地告诫学生们把这道算式记在笔记里。但镜头下,写出2+2=5的那只笔,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划掉了5,在它的旁边写上了一个4。

枪声和鲜血并没有彻彻底底地摧毁学生对真相与事实的坚守。

 

 闲翻朋友圈,又被一篇文章打动,是著名作家阎连科的《丧家犬的一年》。那一年,是2011年,阎连科遭遇了几个重大的事件。

 首先,他出色的儿子因为没有入党,即使拥有英国法学硕士学位,也未能在国内得到一次平等的求职机会。阎连科说,这给他的感觉就是要让你跪下来攀附和投靠,才能获得你想要的生活。让阎连科这个感觉更强烈的,是他想出版的作品《四书》——一本描写50年代末大跃进历史创伤的小说。这部小说,花了阎连科20年的时间构思,又耗了2年的时间撰写,可是,在联系出版时遭遇了几十家出版社的婉言拒绝或直接退稿,理由不无例外的是:谁敢出版他的书,谁就将被关掉。

 阎连科只能在被摒弃的角落里独自舔着带血的伤口,但不幸的是,他的黑暗隧道才刚刚开始。

 因为要拓宽一条公路,阎连科在北京的房子被强拆了。之所以谓之强拆,是因为拆除既没有出示官方文件,赔偿也没有商量余地,算上诱导你先拆的额外奖励,所有的赔偿也只能在北京的好地段仅够买间厕所。于是,那些拆迁户誓言要用生命维护财产和尊严,双方的剑拔弩张可以想见,但结果却绝不意外。

闫连科

那年最后一个月的月初,天寒地冻的凌晨里,200多个戴着头盔的便衣男女强行进入拒拆户中,带走户主,搬出财物,然后大型机械铲平房宅。警示之下,大多数户主被迫同意拆迁。阎连科也不例外,他觉得自己和人们一样,在这个社会上活得只像条狗。

 他身心疲惫,一心想回自己的老家,期冀那里淳朴的乡情亲情温暖自己,远离冰冷的黑暗,开始一个全新的2012年。他确实得到了那些亲情和乡情:他们一起回忆过去、说笑话、打麻将,一起吃年夜饺子,看春节晚会和肥皂剧,像过着完美生活一般。母亲幸福地感叹:国家这么富强,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吃肉馅的饺子就像以前穷的时候吃野菜一样多。哥哥不解地疑问:为什么有人会恨政府呢?我们的生活这么好,难道还不够吗?姐姐则兴奋地说出她们对弟弟的希望和建议:如果能写一部好看的清宫戏,一定会名利双收,让整个家族都脸上有光。

 ……

在这样的乡情和亲情里浸淫了十来天后,阎连科痛心地发现,自己那种丧家犬的感觉,不仅没有丝毫淡化,反倒更加严重。

 大年初六,阎连科准备返京了,母亲和以往一样都流了眼泪,但直到临分手时,母亲才开口嘱咐他:要和有权有势的人交朋友,不要做他们反感的事。不久,他又收到了哥哥给他发的一条短信,说:大过年的,我就没说给你听,不管是为啥事,千万别惹政府。阎连科的外甥一直送他到了高速公路入口处的斜坡,这才吞吞吐吐地说:我妈让我告诉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千万别写太多。如果一定要写,就写点夸政府和国家的,别越老越活得糊涂。阎连科点着头,他无法告诉外甥他的遭遇、经历和思想,就像整个春节期间,他无法告诉母亲和兄弟姐妹一样。并不是他们毫不在乎他内心的痛,而是故乡的云,并不能真正懂他。

 车,行驶在高速路上,山川迅速掠过。阎连科的眼泪突然滚涌而下,他不明白,自己热爱自由,维护权利,坚守尊严,却为何活成了一只丧家犬的感觉,是自己错了吗?他只想大声哭泣,为自己,为和他有着一样感觉的生活的人们。

 他知道,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还在重复着他的丧家犬的一年。

 说到拆迁,突然想到近期的一部电影《大人物》,里面一个中年男人,住宅被房地产商强拆,为了维权,他和地产商的儿子发生了纠纷,最后却被他们以黑道的手段殴打致死。

 不幸之中的万幸,这个中年人有一个外号叫孙大圣(王千源饰)的刑警朋友。就像这个外号的寓意一样,这个刑警不仅武艺高强,还一身的正义。尽管由于阴差阳错,孙大圣没能在中年人受到黑道的侵害时及时赶到,但他抓住了中年人蹊跷死亡的线索,一步一步逼近房地产商背后的黑恶势力,摸清了他们做出巨大经济贡献名头下的同样巨大的犯罪,终将那些为非作歹的伪君子们一网打尽。

银幕上的彰显正义令人感动到热泪盈眶。走出影院,一股股肃杀的冷风吹过来,让待在影院里那种温室式温暖一层层剥蚀而尽。

 谁能正好结识一个孙大圣一样的警察朋友呢?比如阎连科,这么一个有名望的作家,面对私宅被强拆,他不是也深感无力奈何不得么?尽管他的公开信传遍全国,可是能抵得上一个正义警察的帮助么?况且,强拆民宅的人一定就是房地产商背后的黑恶势力么?我相信,阎连科的经历告诉他,他绝不会这么认为。所以,即便是结识了孙大圣一样一身正气的警察朋友,面对另一种权势时,还不是和公开信一样手无缚鸡之力?

 正义,对每一位公民来说,并不是他们每一天的日常需求,而是落难时,它的毅然而及时地出现,不要旷课和迟到。

 就像蜘蛛侠,当善良被邪恶欺辱,它便凌空而下,及时制止对无辜的伤害,甚至惩罚那种肆意的罪恶。谁是罪恶呢?蜘蛛侠就一定是代表正义么?至少,《蜘蛛侠》中,曾经有过两个蜘蛛侠,其中一个便是代表着罪恶的坏人化形而来。

 《西游记》中不是同样如此么?总有一种妖怪化形为正义的孙大圣张扬出镜。可愚钝昏庸肉眼凡胎如我之辈哪能看得出来?或许,我们真的不需要知道太多,不需要想得太多,只需要别人给出答案就行。答案对错也无所谓,因为出题人要的不是正确,而是态度,就像2+2等于5。

 但心里的4又怎能擦得掉呢?

 

 春节一天一天逼近,就像岁月无法挽留地逝去,苍老不可阻挡地涌来。其实,比起春节,我更喜欢元旦。春节只能让人感到苍老,而元旦更像是迎接新生。跨年之夜,上海滩的人潮,维多利亚港的礼花,时代广场的水晶球,悉尼大桥的烟火,泰晤士河的浪漫,凯旋门的流光,维也纳的音乐等等,无不昭示着人类的一种共融。

 可阎连科的那一年春节,一定没有这样的共融,他只想一个人在路上任凭眼泪流淌,直到干涸,直到深感自己变成一只无助的丧家犬,独自奋战,独自哀伤。

独自哀伤,又独自奋战。

其实,我很想对阎连科说,你不是一个人在流浪,我们都是丧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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