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用离散云
临时用离散云

简中互联网难民,在此倾注不灿烂的文字。

我被禁言了,该改的不是我

呵,原来这是交警开罚单,想知道惩罚原因?自提工单,自爆短处,自投罗网。我在某个凌晨,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删除每条“幽怨且隐晦”地表达我对种种管控不满的内容,退出群聊,撤回我认为“过于危险”的内容,面对私信恨不能阅后即焚。

这几天,我的朋友圈少了一位政治露阴癖,此人一天三次(贰零贰贰年拾月贰拾陆日当天至少二十次)阴阳怪气,又或者常常破口大骂。

是,我被禁言了,屏蔽接收和发送群聊(能见到其他人之间拍一拍),屏蔽评论功能,屏蔽个人朋友圈。收到微信团队通知,微信安全中心警告“根据相关互联网法规政策,此微信号的群聊及朋友圈功能被屏蔽,屏蔽至xxx时间”。通知内没有申诉,可以点击详情,详情内可以向微信客服中心提问,提问前先提交个人手机号和问题描述。呵,原来这是交警开罚单,想知道惩罚原因?自提工单,自爆短处,自投罗网。呵呵,狗都不提。

对于部分朋友,禁言已是家常便饭,而对于我,这可是第一次喜提禁言,特地打开年轻时注册的公众号,记录此刻的小情绪。

被屏蔽后,第一时间私聊了两位朋友,验证境外势力视角与境内视角差异,验证结果就是境内外都一样,被屏蔽的是我,别人看不到我的朋友圈,看不到我在群聊的发言以及“拍一拍”。我悟了,是我被微信阉了,阉了我在微信(PC端、手机端、网页版)大喇叭发表言论的权力。

微信自称私域,是朋友(网络邻居)交流的场合,所以朋友圈可见朋友发布的内容,可见共友的评论,与私域概念对应,则是指微博、抖音等公域,人人可访问,陌生人相互可以交流。

贰零贰贰年以来,我至少三次在朋友圈宣布割席,乌俄、上海封城、拾月大红事,应删尽删,至今余下不到千个好友,除了亲戚、同事、工作、校友、代购以外,还有一个分组“网友组”,还没有想好用什么标签定义“网友”的共性,“能够好好交流、政治立场相似的朋友”标签字太多,总不能标个“soulmate”标签。

删联系人,说来好笑,我不慎删除牙医的微信号,此前找这位牙医签好协议,约定回去自行安排拔牙,拔好再微信联络,现在微信不小心删了对方……我阿Q附身,自我安慰:拔牙之痛非我能承受,不要再为美受罪,当然还有更多自我合理化:国家兴亡之时,应当抛弃美业,花点时间,多议论国事(在互联网),轻敲键盘,敲醒沉睡的心灵。

此前我抱着这种心态使用微信——”私域“朋友范围小(普通微信好友数量上限10000,微信群人数上限500),微信的审查应当不如微博严苛;再加上大部分情况下,发圈都开启“仅网友可见”,影响范围应当很小,按影响力排序,微信重锤不至于锤到本人畜无害小猫咪吧!

禁言这天,于我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周末,生活键政balance,上上一条是别人转发的微博广州被某位捕女生长图,再一条是chatgpt的黑色幽默,下一条浦戏剧评。

朋友问过我,你这么发言真的不怕被封号么。你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求仁得仁,微信禁言虽吃蛋到。此前微信已经暗戳戳地,让我以为成功发布朋友圈,但朋友并没有收到。我回复朋友,信心满满:区区微信账号,迟早要禁,怕个球。被禁言,第一反应是靴子落地,也好奇“为什么禁“,顺从应激反应,我开始翻记录、谨慎分析,敏锐的朋友提醒我:封号之恶,加深你的自我审查。

诚实地说,每次发布的内容,都是我认为可以发的内容,这在别人看来已经到了“这是可以说的吗”的地步。当我重申,我发的内容、我做过的事情“没有什么错”,我用英文用西语用emoji用繁体,其实我早已经走上自我审查不归路了。

贰零贰贰拾壹月月底那事儿之后,我害怕微信的审核员审查,更害怕线下肉身被查,不知微信的群聊和朋友圈不经意的言语是否会惹上麻烦,我在某个凌晨,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删除每条“幽怨且隐晦”地表达我对种种管控不满的内容,退出群聊,撤回我认为“过于危险”的内容,面对私信恨不能阅后即焚。

可笑的是,如此严格自我审查后,我反而被禁言了。

微信对国人的影响程度之大,早有人发文总结,我也用朋友圈trend形式说明此软件之恶(怕审查,已删除)。但微信一直是工作交流的首选IM,假设A供应商用飞书,B伙伴用企业微信,C客户用钉钉,最后我们又只能在微信相遇。微信禁言,自然影响工作交流,我还没想好编造什么理由,和工作伙伴、上司解释”从来不发朋友圈“的我怎么会被禁言。眼下是到了将工作生活隔离的时刻了。此前我也用过微信小号,但是换汤不换药,在此地交流,为了绕开审查,我打哑谜、发暗语,违背了交流中自由通透、相互理解的本意。

个体用户和平台始终不是平等关系,尤其是一个臃肿的、既有好友圈关系又有支付功能的全能型软件,它渗透我的生活,并且企图对我的言论指手画脚,即便是颇有影响力的Key opinion leader,维舟老师因为言论审查迁移过三个公众号。不少人请他继续保持书写,可是,在同一个地方经历过数次禁言,与其请维舟老师继续在此写下去,不如我们配合老师一起去往更自由的”场“。

写到这里,我原计划发布公众号,以及在解封后(假设微信履约),将本文发布在微信朋友圈(一如平时的下意识举动,部分屏蔽)。我知道惯性难改,最该改的也不是我。

我与其又开第二第三个号,不如,下决心搬家,我邀请所有的网友,我们在自由的广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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