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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壽

「煙雨濛濛雞犬聲,有生何處不安生。」

信手翻得蘇軾《山村五絶》,所謂「有生何處不安生」一句,不禁有所注意。

天地開闊,有一人,便有一人之生,非復人間萬物,不得不出之于競爭一途。

蘇軾一生起落困厄處多,安居自得時少,按照他的性情,本就不是宰相種子,對於名利爭鬥,多出自少年慷慨。等到世事紛紜,往往出其不意,便有了赤壁東坡,竹林南海的思緒萬千。好在他進進退退,一路南貶,終究沒有改變心地那份樂觀,便是到了域外小島,也自然有所得。此時的一個人和那曾經交心苦慮的偌大國家,仿彿一人為重,一國為輕。

蘇軾一個人,能做什麽呢?身後依然被那波譎雲詭,含沙射影的世界所牽絆,搜繳文字,推倒石碑,一紙文書便要抹殺了一個人。

可惜,這些文告和文告背後的鬼影重重,早早地速朽了。

蘇軾卻依然挺立,被後來人記住、喜愛和一次次閲讀。

長壽之人,必有長壽之方,只是真去尋求的話,又往往不知其源。

抽菸喝酒,妨礙健康,但不抽菸不喝酒,也未必就一定成為百歲老人。天地之間,盡有種種不得不如此的因緣,怎麽能憑一件事,就可以適合千萬人。

也許一個人說,他每天吃一塊紅燒肉。

「這怎麽可以?高油脂對血管不好!」

也許一個人說,酒只喝一小杯,便得了半世愉快。

「不行!什麽酒都是一樣有害處。」

也許一個人說,每天早起勞作,每日晚上睡得很早。

「或許好吧,但這怎麽能用在現代都市人身上呢?」

記得一個小小的單口相聲,說的是一個人身上容易癢癢,便有人和他開玩笑,給他一個秘方,要他再癢的時候,方可打開,保證靈驗無比。

待到他打開的時候,卻只能一邊奇癢難耐,一邊打開層層包裹的紙包,足足十多層,才看到一張食指寬的紙條,上面僅有二字:

撓撓

或許長壽也只有一個如此的秘方吧,要想長壽,就活得長一些。

活得多一日,便是長壽多一分。一步一步,一尺一寸,不過如此而已。

有生之日,天天快樂。

又何必管自己活得多長多短呢?

蘇軾的政敵們巴不得他早死,於是貶到惠州猶不足,必要流放到天涯海角,生怕他能活着回到中原。

但蘇軾還是回了中原。

此時此刻,他的那些政敵又如何呢?

神宗、哲宗、徽宗……一個個皇帝,與那些「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政客們,在新舊黨爭的大旗下,已演化為意氣和利益之爭,而這個文采風流,讓人懷念的朝代,也隨之風吹雨打而去了。

宋自有它亡的必然,也有其不得不如此的偶然。

正如宋徽宗的歷史評價,若沒有金的摧枯拉朽,或許還能成為一個嘉靖式的人物。但歷史總沒有如果,到了今日,我們對他的評價,無非是瘦金體和五國城,比起李煜,更多了一些昏庸無道的感覺。

但他們仍然是耐活的皇帝,所以,他的臣子、后宮和子民們,如何經歷一場又一場殺戮侮辱,且不管,自己總歸還是活下去了。

這些事情又如何呢?

結局依舊。

此刻再想,所謂「長壽」又是什麽呢?

莊子在文中說得很有道理,「知天之所為,知人之所為者,至矣。知天之所為者,天而生也;知人之所為者,以其知之所知,以養其知之所不知,終其天年而不中道夭者,是知之盛也。 」(《莊子·大宗師》)

莊子的看法,便是人生而有命,其長其短,無非是有一個限度。常人所做所為,無非是讓這一石的壽命,便活過十斗的量。正如一位節省的司機,打算將油箱里的燃料,開得更加經濟,他總是開不出超過燃料刻度的長度,但相比於那些油箱半滿,卻出了事故的車,總是要更長的。

蘇軾北歸再過大庾嶺,作詩為:

鶴骨霜髯心已灰,青松合抱手親栽。問翁大庾嶺頭住,曾見南遷幾箇回?

宋代曾敏行《獨醒雜誌》便記載了這首詩所作時的場景。

蘇軾在建中靖國元年正月回返中原,路過大庾嶺,經停少息在某個村子,一位老翁走出問隨從者,這官是誰?

回答說是蘇尚書。

老翁又問:可是蘇子瞻?

隨從答道:是也。

老翁這才走到蘇軾身前見禮,說:

我聽說有人想法設法百般害您,今天終於北歸,這真是「天佑善人」也。

我想,人若是善心有報,長壽平安便是天佑善人。

至於其他,便是能活得長久,又如何呢?無非是一隻床腳壓住的烏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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