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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人弓

五胡亂華,北地紛擾,而最動蕩的時代,燕國崛起。

經過一番你殺我,我殺你,父子君臣的自相殘殺,最終燕國的慕容儁掃滅冉魏,卻做了一個噩夢。

夢裏後趙皇帝石虎來咬他的胳膊,驚醒後始終覺得不舒服,於是讓人把石虎墓挖開,結果竟然只是僵硬,卻不腐爛。

慕容儁罵道:死胡竟敢來嚇我這個活着的天子!

又讓人當着殭屍數落石虎的罪行,然後又鞭打屍體,再投入漳水。

這時候,史書中插入了一個故事。

當年再魏縣市集中有一個穿着麻襦(麻布短襖)的人,終日這樣打扮,看起來是個狂者(精神病人)。結果後趙的一個太守把他抓起來送給石虎(奇怪),石虎就問這個麻襦者些事情。

麻襦者最後只說了一句話:

「陛下當終一柱殿下。」

當時誰也不明白這句話什麽意思。

到了慕容儁把石虎屍首投入漳水後,那具屍體卻并沒有沉入水中,反而抵住橋柱,卡在了那裏。

這時候,不知誰又記起當年哪件蹊蹺事,以及「一柱殿下」的隱語,才又將兩者聯繫到一起,以至於被史書所記録下來。

其實慕容儁的燕國,也沒有千秋萬代,此後也經歷了西、後、南、北諸多重新建立的燕國國號,最終化入塵土。

明人楊慎在《二十五史彈詞》中曾經如此寫當時的紛爭:

「石虎氏,自稱尊,連屠親子。
用純灰,滌腸胃,終養兇兒。
末年來,傳位與,幼兒石世。
石遵來,又殺世,推刃天倫。
不記得,勒遺言,深思周霍。
前人死,后人屠,報應分明。
鑒殺遵,閔殺鑒,石祇稱帝。
二三年,都做了,橫死猖神。
留卻下,身后報,死猶余恨。
三百鞭,一柱殿,漂蕩尸靈。」

其實看了這段時間的歷史,也就明白為何東晉可以喘息,而當時之正統在乎長江以南。

在全憑武力奪取的情況下,很難讓父子傳承進入一個正常的軌道。事實上,在石勒臨終前,早有大臣勸其除掉石虎,但石勒的反應卻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們可以鑒照晉朝諸王自戕自殺的慘劇,而彼此和睦相處。

這又怎麽可能呢?

即使到了鐵木真的年代,他所希望的蒙古大帝國,同樣在繼承人的紛爭下,逐漸瓦解,內部自相殘殺。

當代學者曾有人專門探討當時草原政治風俗,認為這種風俗不能單純從漢地觀點來解釋,事實上,整個草原有着一種完全不同的文化影響路徑。比如很有特點的「黑氈」儀式,還有那種要將繼位者勒個半死,再問他當政長短的風俗。都在說明,在草原上并沒有這種禮樂文化下的嫡子繼承製。

事實上,由雍正所確立下的秘密建儲制度,其不被濫用的根本條件,或许只是清朝皇帝越來越零落的子嗣。乾隆是秘密建儲制度下第一個順利繼位的儲君。但到了嘉慶帝,就無需依靠遺詔,而是在通過兩代皇帝的禪讓,在乾隆生前就完成了皇位變更。嘉慶自己只有五個兒子,一個還早夭而亡。道光帝早早就確立了優勢,弟弟們其實和他相差十多歲以上。道光帝還好,一共有九個兒子,最終引發繼承競爭的也只有兩個:後來的咸豐帝和他的弟弟奕訢,其他兄弟則病死的病死,過繼的過繼。說起來也是在生前就完成了皇位繼承權的確認。

但秘密建儲制度,原本就是雍正鉴于康熙末年之皇子纷争,而想出的办法。最重要作用,也许只是为了避免皇子、大臣在皇帝還活着的時候,就拉幫結派,同時也不會像康熙那樣,讓太子成為一個樹大招風的靶子。

乾隆的想法,更为彻底,他要在自己生前彻底解决问题,这样嘉庆的登基便毫无波澜,剩下的或许只有太上皇与皇帝之间的小心机了。

历史发生了太多值得借鉴的地方。

但前人早已指出,几乎所有预防的「好办法」,最后等都成了新朝危機的導火索。

一人專制下的皇權體制,無論是嫡子繼承制,還是競爭取勝,最終都逃不脫沒有底綫的自相殘殺。或者說,彼此間的爭鬥,正在於雙方實際上是把皇權視為一種生意,逐鹿而已。

黃宗羲的《原君》便如此感慨:

「既以產業視之,人之欲得產業,誰不如我?攝緘縢,固局鐍,一人之智力不能勝天下欲得之者之眾,遠者數世,近者及身,其血肉之崩潰在其子孫矣。人願世世無生帝王家,而毅宗之語公主,亦日:若何為生我家!痛哉斯言!回思創業時,其欲得天下之心,有不廢然摧沮者乎!」

權位的迷醉和危險都在於此。

既為我有,則必有失。

所以,若能楚人失之,楚人得之,則天下間便少了許多骨肉相殘之非人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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