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naolenjuk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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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i m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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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在推特给我随机推荐一个好友关注,是一个华川粉,简介写道「西方左派是人类自由最大的敌人。」鉴于揭示华川主义在客观或主观上智识不充分之评论文章已如汗牛充栋,我就不再赘述。我要说的是,无论是不是自由派同侪,都应该避免使用「左」「右」这种表意极度不明确的词。

维特根斯坦用几十页公理化证明告诉我们,语言的不精确与逻辑不精确有着必然联系。以前商学院的组织心理学课本上也写着,日常生活中人类表达只有60%的意义能够传达给聆听者。但同时也是维特根斯坦后来对他自己理论的补充告诉我们,二分法是人类无法逃避的宿命。比二分法更复杂的分析结构在传达意思速度上是呈现指数级下降的。

这个矛盾只能够由我们对二分法用词不断精确化而实现。北京当局政策如果用「左」来描述,那就是中了北京当局的计,因为世界范围内,「左」已经是支持自由民主、支持言论自由、支持一切immutable features平等的意识形态。你看本届北京当局极力扼杀香港民主自由、大规模高强度侵犯突厥语族民族人权、空前压制其境内人民之言论自由与基本权利、对手上权力的施展极尽arbitrariness,这哪里能跟西方之「左」相提并论?就算按照战前战后之标准,这也是「极右」的纳粹德国才会出现的行径!

相较于之,国际共运真的能够被称为「左」吗?我认为完全不可。国际共运背后的诸多意识形态的共同之处是经济至上论或经济决定论,社会议题是被认为次等的,是不被在乎的,就算被在乎,也是依附于经济至上论的——只要生产力上去了,那一切社会议题就迎刃而解了。也就是说,按战后标准,共产主义从一开始就无法被说成「左」。共产主义对社会议题的冷漠导致了各种属于人之尊严的特性被泯灭,一切都被形容为与经济生产挂上钩,所有社会问题都开同一张药方。

正是这种同一化、反存在主义式的操作,导致了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在全世界范围内实践的失败。因此,如果把共产主义口中的「左」与以现代身份政治为特征的「左」混淆,那么只会带来客观上或主观上的沟通无效,是极低质量的讨论。而更大的问题是我们对这种不精确语言表达的放纵,「太左了」「太右了」并不被大家在日常语言中杜绝,这就使得blame-game politics成为世界性的问题,因为在此种方法论下,没有人想与对方和解,所有人都想把对方打倒。(固然,保守主义者会说「我想说啥就说啥,我以前能说啥我现在也能说啥,你们左派真是政治正确太过分了」那这就正好中了保守主义的第一要害——拒绝先验推理法之谬误/ the fallacy of the rejection of a priori reasoning,不展开了。)

那么哪套二分法词汇稍微可接受一些呢?中文语境下,我认为是「自由派/进步派」「保守派/传统派」,这也是西方主流政治哲学的共识。这固然不完美,但仍是二分法,还能用,因为如果不是二分法,你们愚蠢的人类是不会真的用得上的,政治哲学博士论文里那些眼花缭乱的对政治光谱的描述不会有人真的用上,也就无从谈起对人类政治文明助益为何。就像美剧The Newsroom那位共和党背景的新闻主持人男主角说的:「自由派的想法都很好,但你们先得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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