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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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八年前的环欧大游行(上篇)

这是新冠疫情的第三年,从中国大陆出国旅游仍是无比艰难。

这也是我工作第七年,沉重的工作和经济压力,让自己这些年都无暇享受旅行时间。

这个系列的二十篇文字,来自我学生时代的环游欧洲旅行日记,记录了彼时自己的见闻和思考。回头再读,既怀念那时的自由生活,更慨叹如今自己思想见闻的成长与变化。

我想将它们分三篇记录在这里,这是第一篇。

前言:环欧大游行(一)

日记时间:2013年12月16日

「身在他乡,志在远方,你的爱让我更坚强。歌声荡漾,你为我鼓掌,沉浸在爱的海洋。从不敢想到想去做,到做到我想的,事实证明我不像他们想像的那么脆弱......」

「人生为什么要不停旋转呢?到底这样的旋转是为了寻找对的人还是寻找我们自己?」带着这个问题,在曲婉婷的《爱的海洋》中,我开始了此次为期22天的环欧大游行。

飞机上偶遇一位罗马尼亚大叔,西班牙经济不好,大叔失业回家过圣诞假,我与之一路从马德里(Madrid)聊到布达佩斯(Budapest)。

「罗马尼亚人似乎在西班牙名声不佳。许多底层人士在马德里和巴萨(Barcelona)从事不法职业,譬如行窃,抢劫等。」

「有人合法谋生,也有人非法黑在西班牙。就像有正规经营的中国店,但是也有很多华人偷税漏税。」

「那您现在失业对将来有何打算?是回罗马尼亚还是再来西班牙?」

「西班牙经济危机不见好转,我亦不知前路何方。此时此刻我只想回家看看家人,我的儿子没有通过这次司法考试,现在从事一份与其硕士专业完全不搭边的工作。为了让他进入司法领域,家里已经投入太多心血,如果他成不了律师,一切都付诸流水。我的女儿在学习音乐,我很希望她可以来西班牙读书,因为这边教育质量高些。可她很懂事,她说:『爸,我们没有这么多钱啊。』这么多困难在,我能怎么办呢?儿子想当律师,可以走后门给钱,但是我们两口子不会出这个钱。女儿读艺术要花很多钱,她正在申请留学奖学金,但无论怎样我们都会支持她读书。生活很艰难,但是我会继续努力。」

一路聊下来除了对大叔遭际之同情,也发现自己对罗马尼亚有着太多成见。之后的环欧旅程中,我遇到各国各阶层,形形色色之人,与当地民众深入交流。这些交流突破了自己的思维定势,打破固有成见,甚至修正了这次环欧大游行之目的。而此番对话就是一个开始。

1、爱的海洋:匈牙利布达佩斯(Budapest)

日记时间:2013年12月16日

Impression

晚间到达机场。布达佩斯有些古旧:机场就似中国二三线城市的汽车站;地铁出入口没有自动栅栏,需人工查票;地铁售票机不接受纸币;地铁车厢仿佛农村中巴,不过绿绿的油漆很养眼。地铁查票口处,两位大汉颇有蒙古汉子之风范,难道匈牙利民众真是匈奴族后裔?

而到布达佩斯的第一晚,当地民众之热情便温暖涌来:

1)地铁没有英文报站。两位美女不会英文,但通过神领会与肢体语言告知我在哪儿下车。

2)一到晚上我就路痴,遍寻青旅不得。向某大妈求助,冷风阵阵,大妈依然带上眼镜给我指路。

3)找到青旅建筑,却走错楼。在家小坐的阿婆见我在楼道焦急招手求援,便拄着拐杖慢慢地走出家中,用匈牙利语向我说明。

天很冷,心却很暖,一瞬间就喜欢上这个不富裕但又充满人情味的地方。

匈牙利物价便宜,之前通过Booking.com早早预定好的青旅亦是物美价廉,两晚不过十五块(且前台是个帅小伙儿)。

四川人民若来到匈牙利,生活一定充满幸福感。这儿各种辣椒面,小辣香料应有尽有,就连蔬菜也比西班牙多元。一走进菜市场,空气里遍充盈着辣椒的香味儿。而且不同于四川辣椒粉香香的辣,匈牙利辣椒粉是一种不刺激却柔软轻盈的小辣。

尝了尝匈牙利红烩牛肉(Goulash),鱼肉汤,牛肉汤,烤猪肘,皆颇有中国北方炖菜之风味儿。难道匈牙利民族真的起源于蒙古区域?可是看脸孔为什么又完全不相似?难道是和欧洲民众多年通婚之结果?

傍晚闲逛圣诞市场,品到暖暖的伴汁酒(Punch),再冷的风此刻也不敌身体暖意:也尝了甜甜的圈圈面包,热乎乎的撒点白糖。心里也泛起热酒,小圈圈带来的甜味。

匈牙利食物真是让人身心愉悦,便宜又好吃!此次环欧后回西班牙,只能感叹匈牙利是欧洲最「好吃」的地方,堪称欧洲之「成都」。来匈牙利原是为寻找遗失的匈奴,结果匈奴没找到,反倒找到如此多美味,真是不虚此行。

Communication

晚上回青旅,一位越南小姑娘正在客厅学着西语。东欧巧遇同在西班牙留学的朋友,便是相聊甚欢。聊完我默念着:「要保持一颗谦逊之心,别以为自己学了点什么,去了些地方就有多了不起。」

与青旅的室友(一个台湾妹子,一个江苏妹子)聊至凌晨两点多。两岸民众虽并不如「天涯论坛」里言及的那般隔阂,但彼此间仍有许多偏见与不了解,终归还是缺乏沟通。不过,我们还是达成了共识:「哪天大陆民主了,两岸也就统一了。」

谈到日本首相参拜靖国神社的问题,两岸民众也有截然不同的态度。 「为什么台湾人这么喜欢日本?因为历史问题,日本首相参拜靖国神社,大陆人普遍对日本较为反感。」

「从1895年到1945年,日本殖民台湾50年期间,并未发生『南京大屠杀』之类事件。期间日本对台湾有伤害也有贡献,譬如台湾大学就是日本人始建。所以台湾人对日本人有恨也有感激。更多的年轻人倾向于想:『历史反思就好,平时就不用反复提及,活在仇恨里没意义,也伤感情。』」

「第一,抗日战争里国民党是主力,但大陆官方在历史教材里一直称国民党消极抗日,蒋介石被迫抗日,只有共产党才是领导中华民族取得抗日战争伟大胜利的中流砥柱。所以大陆媒体要不断提及抗日战争,这也是党合法执政的历史依据,否则凭什么它一直一党执政呢?第二,大陆再与日本建交时,承诺放弃官方对日索赔。但历史书上并未写明,许多年轻人不甚了解。而近年慰安妇对日诉讼每每失败,日本法院也是引用此条款。大陆官方辩称:放弃索赔只是官方,非针对民间。不清楚历史与现状,加之媒体引导,因此许多大陆年轻人仇视日本人。」

「大陆竟然说某党领导抗日战争胜利?台湾的教育更倾向书写事实,让学生自己做价值判断。」

聊到韩国,她说:「台湾人也反感韩国人把中华文化的起源胡诌成自己的。什么孔子起源于韩国,这也太夸张了!」

终于,找到两岸民众一致的情感取向。这也是我认为大陆民主后,两岸一定会统一之原因。大家分享共同的语言,文化,乃至情感认同,一旦大陆新闻放开,媒体宣传口径消失,民众接触到客观真实之新闻,许多障碍都将消失。

Impression

早晨十点懒懒地出发,告别两位同伴开始独行。与人同游的玩乐感少了,但也有了更多思考与感受的时间。大学期间,电讯公司默认彩铃是《蓝色多瑙河》,如今亲眼所见却是「绿色多瑙河」,河面零星点缀灰,白,绿三座风格迥然之桥梁,在灰蒙蒙的天气中倒别有一番景致。

匈牙利民众不仅心好,长得也好。千年亚欧混血让其有了别具一格之美感,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譬如昨晚青旅之帅接待员,飞机上的帅小伙儿,餐厅之服务员......我也不禁感叹老天不公,为何自个儿就不能长成这样高副帅。

Communication

下午四点天就黑了。在火车站候车时与邻座大叔闲聊,这位小提琴音乐老师说:

「我是匈牙利族人,可我长大的地方却在二战后划归给了罗马尼亚。我爱匈牙利语,但学生时代却被迫用罗马尼亚语接受教育。」(根据维基百科:一站前,奥匈帝国灭亡,匈牙利独立。1920年数国于法国凡尔赛签署《特里亚农条约》,规定匈牙利新边界。匈牙利总共失去72%之领土和66.7%之人口,其中近300万是本民族。)「匈牙利语不同于拉丁语族或日耳曼语族,有着独特的语法结构,与芬兰语有些类似。」

之后在从布达佩斯到柏林(Berlin)的国际列车上,我遇到一位在爱尔兰工作的匈牙利姐姐:

「我爱匈牙利,食物美味可口,物价便宜。」

「相对西欧,匈牙利物价的确很低。因为我们国家还不富裕,东部一些地区依旧十分贫穷。这些年物价也在上涨,民众收入却未见多大涨幅。」

「这也是为什么匈牙利货币福林面值大,购买力却如此低的原因吧(与欧元汇率约300:1)。随便买个东西就是几千几万福林的,算账时把人搞得头晕脑胀,之前匈牙利应该经历过严重通货膨胀。」

「对,但过两年匈牙利可能就会采用欧元了。自从2004年加入欧盟,匈牙利经济一直在改善。许多人对现状不满,对欧盟不满,但这些不满完全源于对加入欧盟的过高期望。没有什么改变可以一蹴而就,但总体方向是好的。」

「匈牙利民众很热情,但英文程度的确不佳。街上问路就很少能碰到英语流利者。」

「年轻人的英文水平在提升,譬如在大学营销专业就要求学生掌握至少两门外语。有一次我和德国男友去餐厅吃饭,服务员可以用德语服务,这让他大吃一惊。」

「但会德语却依然只是饭店服务员,这不是浪费人才吗?并不是说服务员这个职业不好,但是他完全应该谋取更好的工作,为这个社会创造更多价值。」

「是,事情就是这般诡异。但另一方面,许多年轻人不愿意工作。一些店里的年轻女导购就只爱坐着看个电影儿听首歌儿,她们又想高薪又不愿工作,这怎么可能?you deserve what and how you work.」

Notes

1 欧洲冬天非常冷,冷到我经常不想掏出相机。因为每拍一次照就是对手的折磨,只要手伸出荷包十几秒,就会立即被冻得发红发痛。

2 夏秋季节,大自然的五彩缤纷搭配典型的欧式建筑极为赏心悦目。可是冬天到处都是衰败迹象,若再碰到坏天气不见蓝天,就会觉得很压抑。

3 欧洲纬度高,冬天早晨快八点才天亮,下午四点天就黑了。白昼时间过短,每日行程相对夏季就得减半,加之晚上到处黑漆漆,找青旅就更加不易,真是各种迷路各种冷。虽说冬季有圣诞市场,有热酒喝,也有夜景。可夜景哪里都类似,无非是灯光搭配建筑。再者,国外注重节能,用灯颜色单一数量少,跟中国大都市的灯红酒绿完全不能相提并论。所以吃完晚饭一到六七点就得回青旅待着,会有些许无聊。

Summary

我是一个喜欢分享的人,若交往对方不是,那我会立即把他排除出好友圈。心中只有自己,自私自利者,在我这里容不得。

喝到好喝的牛肉汤,就想:要是之生也能尝尝就好了。平时生活中碰到喜爱之物,就会想和好朋友分享。当然有时候难免一厢情愿,因为看不清对方于我之态度。有时对方其实心里看清我,而我只是犯贱乃至沦为笑柄。我曾想保留真心,不对他人掏心掏肺,不付出感情就不会受伤。可那就不是我了啊!我爱别人,可能有人不爱我,那我受伤了,下次吸取教训更严格挑选朋友就好。

之前因为种种客观因素,也因为自己不成熟的价值观,错过了许多次与人交往和旅行的机会。原本一直想夏日与人结伴环欧大游行,却没想到最终还是一个人上路。有时我也同自己生气较劲,为什么别人出门就不叫我呢?我就这么不合群吗?于是,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孤独的小孩,看透人情冷暖,从此关闭心门,对身边人不屑一顾。原因无非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凭什么人家就要主动邀请我呢?我又有什么资格因此生气?

现在,我改变了。没能结伴同行,原因在我。第一,我对玩伴要求高,这就首先排除了许多人。第二,我自己不主动与人交往,但自身魅力还不足以让他人主动。第三,缺乏生活经验。有些事可以弥补,但如今同学们都环欧过了,一切成定局,无法补救。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不成熟买单,无论代价大小,都躲不掉。希望将来我可以成熟一些,拥有更多的智慧,给每个好友,也给自己更为清晰之定位。一切从定位出发行事,索取与给予,不越界不过少,刚刚好。

2、生如夏花:波兰华沙/克拉科夫(Warszawa/Krakow)

日记时间:2013年12月19日

Communication

此次环欧历时长久,既要省钱但亦不可让自己疲倦不堪。睡眠质量尤其要保证,否则第二天精力不佳,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第一次夜火车我便多花几块钱订卧铺位。对床的波兰大叔是典型的中产阶级,从事油气精炼行业。聊到欧盟与俄罗斯,我问他:

「华沙火车站旁边就是著名的文化科学宫,是由斯大林赠予。但是听闻华沙人民非常厌恶此建筑,因为它是波兰受苏共控制的标志。」

「历史上,沙俄军队在波兰横行。他们一开始算什么啊?就一个小村小镇的规模,可谓一无所有。他们就似强盗般抢劫我们的财富,强奸妇女,烧毁房屋。(真似日本对华之三光政策)二战中,德国军队又来劫掠我们,等到德国人走了,苏联又用极权害得我们民不聊生。历史上俄罗斯对波兰只有伤害毫无贡献,现在俄罗斯依然极具侵略性,波兰有什么理由喜欢他们?」

「好在波兰现在加入了欧盟,一切都在改善吧?」

「波兰2004年加入欧盟,民众可以自由前往其他欧盟国家。过去走私猖獗,许多商品只有水货,白白便宜了走私商。但如今边境打开,国内买不到那就去国外买,方便许多。」

「但欧盟境内人员自由流通也带来了非法移民问题,许多人先偷渡到某国,然后以之为跳板在欧盟内到处乱窜,破坏当地社会治安,问题十分严峻。(详询:http://paper.wenweipo.com/2013/10/12/OT1310120004.htm)那入欧盟后,波兰发展怎样呢?许多外界民众只知道波兰经历过许多伤痛。」

「波兰经济政治都在改善。2012年在华沙举办了世界杯,这是对一次宣传波兰形象的良好契机。但世界杯也带来了负面影响:期间很热闹,但之前巨大的国家投入,之后闲置的体育馆都是问题。但不知为何,世界杯后爱尔兰与波兰成了好朋友,我们有类似的幽默方式,思维习惯。世界杯后许多爱尔兰人都奔赴波兰旅行。」

但紧接着,大叔话锋一转聊到朝鲜问题:

「波兰深受极权之害,但好在我们走出来了,不用像现在的朝鲜民众那样凄惨。21世纪竟然还有这样的独裁政权,金正恩前不久竟还灭了他姑父,还有大批民众活活饿死,这实在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北京政府支持朝鲜,金家王朝早倒台了。」

「朝鲜民众的确很悲惨,中国民众除了表示同情但也无能为力。这是政府层面的问题,朝鲜是中美角力的一个牺牲品。中国政府一直担心一旦朝鲜半岛统一,美国势力就会直逼中国东北,毕竟现在依然有许多美军驻扎在韩国。以后朝鲜民众获得自由了,可能他们就会如波兰,乃至东欧民众厌恶俄罗斯那般厌恶中国吧?」

我继续着说道:「我很佩服波兰民族,历经沙皇,纳粹德国,苏联极权三重折磨还能不倒,甚至出了肖邦,哥白尼,居里夫人这样的伟人,了不起!」

「但波兰迄今依然是天主教气氛浓郁的国家。在国内最著名的不是科学家,而是上上任罗马教皇——约翰·保罗二世。1978他被选为教皇,是第一位成为教宗的斯拉夫人。」(欧盟成员国大多非常世俗化,譬如法国西班牙等,波兰是为数不多的宗教国家之一)

「谈及宗教,您在迪拜待过一段时间。那对穆斯林世界您如何看待呢?」

「穆斯林世界依然是一个很特别,且较为封闭的地区,很压抑。」

「在中国也有很多穆斯林。一旦一桌人聚餐有一个伊斯兰,其他人就得跟着不吃猪肉。」

「太荒谬了。他不吃,其他人就不吃了?有一次我去酒吧喝酒吃肉,有个穆斯林不让我继续,否则就要请我出去。我说,尊重是相互的,我尊重你,你也必须尊重我。这是非穆斯林地盘,不是你的地盘,要出去也是你出去。」

Impression

一夜好睡,清晨时分便抵达火车站。 「华沙,这个二战中完全被毁又重建的城市,应该如同布达佩斯一般较为破旧吧。」我自言自语道。来波兰是为了寻找历史伤痕,可一出华沙火车站,我脑海里只条件反射出三个词:高端!大气! !上档次! ! !

首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斯大林的礼物「文化科学宫」,果然与华沙整体风格完全相悖,典型的苏联火柴盒子。但除此之外,华沙的市规划,景观建筑无一不是一流之作。街边公园里,虽然冬日的冷风早已吹落了黄叶,但在温暖阳光的映衬,精心设计的植被搭配下,这里毫无布达佩斯公园给人的荒凉感,取而代之的是肃穆却又温暖的美,连枯枝也似一番恰到好处之风景。原来,冬天也有如此之美的城市。

清晨八点,华沙天空湛蓝,阳光温暖。一扫前两日在布达佩斯的阴郁,好天气也使我在心里唱开了歌儿。华沙的大街开阔,端正,充满朝气。漫步于老城区,建筑艺术感浓厚,色彩缤纷,我是一次次地被震撼。客观而言,若这些建筑和艺术品是在其他国家,我也会感叹其美好,但也只限于感叹罢了。而在华沙,这座二战中被德军完全毁灭,战后重建之城市,富有历史感的老城区(重建之老城已被评为世界文化遗产!),高大上的新城区却时刻在予人心灵冲击。在我视角的每个角落,都皆贯穿着波兰「风雨压不垮,苦难中开花」的民族精神,还有其对民族文化的浓浓自豪感。经历如此多苦难,波兰没有一蹶不振倒下,反而站起来大步迈向「高富帅」国度。对波兰甚至都不需要给予祝福,因为她肯定会越来越好,拥有更为乐观的未来。

波兰民众英语水平普遍不佳,也不如匈牙利人主动。但他们依旧有热情的心:

1) 问路时,大妈不懂英文。但她连比带划,不仅帮我上车,到站时还不忘提醒我下车。天黑后天气已然寒冷,但内心却充满了温暖。

2) 下车后找不到火车站,一个大学生小伙子便拉我同行,边走边跑临点赶上了火车。

3) 车上乘务员送吃食,邻座大叔主动替我翻译。

所以一个人旅行亦不觉孤单,因为每日都在与不同人交流,感受人性的善良与温暖。

Impression

不同于华沙之高大上,克拉科夫则是个雅致复古的小城。全城遍布中世纪建筑,极具东欧风格。冬天美成克拉科夫这样的城市并不多见,尽管树叶掉光光,却依然有种别致之美。此外,临近圣诞节,各类灯饰,圣诞集市,搭配全城五彩缤纷之建筑,视觉上亦是极佳享受。

与西欧相比,东欧物价便宜许多。而且,欧洲越往东,食物就越合我胃口。波兰的饺子是我尝过的No.1,皮薄馅儿多汁,入口即化口口香,且个个风味儿各异,给人无限幸福感。而且,波兰的汤也好喝,无论是牛肉小面清汤,Zurek发酵浓汤,样样菜品拿到中国亦毫不逊色。

波兰人皮肤白皙,冬日穿衣也是走高端深灰色系。年轻男人穿个长款外套,戴上小棉帽,搭配雅致的围巾,就非常帅气有范儿。而我这个来自远方的游客,却冷得里三层外三层,套上臃肿的羽绒服,就像人群之中的小木桩,着实让人难堪。等我归国时,一定要毫不留情面把旧衣服全部扔进垃圾桶。

Communication

每个人都只会与价值观与自己类似的人成为好朋友,所谓人以类聚,不仅人与人之间如此,国与国之间也是如此。杨钰莹说再看当年与毛宁的影像会心疼,心疼对方,也心疼自己过往的青春,毕竟是一同成长的,经历也很相似。而这亦是我对波兰的感受:有一种民族间的惺惺相惜:两国都受过沙皇的劫掠,都经历了二战的摧残,战后又有极权统治...看到他们就想到了我们,有一种心照不宣之默契。走在克拉科夫的大街小巷,听着《生如夏花》我就禁不住热泪盈眶:

「也不知道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也不知要有多难才能睁开双眼。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也在。这是一个多美丽又多遗憾的世界,我们就这样抱着笑着还流着泪。我从远方赶来,赴你一面之约。我为来看你不顾一切,我将一去永不能再回来。」

或许波兰政府也感到了两国间的善意,华沙与克拉科夫都提供详尽的中文版地图(这在此后的环欧行中再未出现),这让我感到温暖,踏实,有安全感。

昨晚同青旅舍友聊天,对方是个腿脚不便的残疾女孩儿。但她依然没有放弃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哪怕地上满是积雪,她也坚持每周来克拉科夫大学上课,这对腿脚不便的她并不容易。她说:「现在波兰正处于史上最好的时期,我们不再受任何国家的奴役。融入欧盟,政治上民主体制在不断完善;经济发展;民众生活快乐且自由,有了积蓄就可以自由去其他欧盟国家旅游。」

听着她这番话,我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希望波兰政府可以大力宣传国家形象,让其他地方的民众,尤其是中国民众改变对它的固有印象,亲自来这里感受它。

Impression

冬天的阳光把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夕阳橘黄,却依旧无法给奥斯维辛(Oswiecim)集中-屠杀营带来一点点温暖与光亮。一望无际的集中营内,树木零落,枯草丛生,脚下走过的每一寸的土地都有人曾在这里死亡。分栏走道,枪击场,毒气室,幽暗的住宿,简陋的厕所......每个地方都让我恐慌。玻璃橱窗内重达几吨的毛发,堆积如山的鞋...伴随着导游的解说,好长时间我都喘不过气。

当初之所以决定来到克拉科夫,完全就是因为想来看看这里。 1940-1945年间,德军就在这里屠杀了150万无辜民众(大部分都是犹太人)。德军给出美好的承诺:热水,食物,工作......这些人被骗到这里后便是无止境的虐待,屠杀,与死亡。人性劣如斯!

在集中营我一张照片都没拍,因为我不想记得这些场景,将来也不会去南京大屠杀纪念馆。

风水轮流转,如今犹太人复国以色列,美国几大有线电视网被犹太人掌控,华尔街高层亦是处处犹太人。苦难屠杀也未曾让犹太人绝于世,反而让他们更加坚强奋斗,了不起!

好在现在是和平年代,各个国家民族开始逐步走向和解,希望类似奥斯维辛的大屠杀不会再现。

3、音乐之声:奥地利维也纳/萨尔茨堡(Wiens/Salzburg)

日记时间:2013年12月22日

Impression

富裕,高素质,严肃——这是德语国家予我之第一印象。

清早起了大雾,能见度息微,众多店铺还未开始营业。但维也纳缤纷整洁的商业街却时刻告诉着游客:「我不差钱!」作为全球最富裕国家之一的奥地利,其物价着实较高,真是分分钟都在花钱之节奏。真心不能理解历史上为何会有奥匈帝国这样的存在!德语和匈牙利语毫无相似之处,城市风格千差各异,经济发展程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越往西走,食物越不合我胃口,奥利地菜咸得我各种「齁」不住。在前往萨尔茨堡的火车上,邻座的妹子告诉我:「或许奥地利民众过得不太开心,就拼命地往菜里加盐,以发泄对生活的不满。」对此回答我只能叹为观止。

言及素质,从地铁系统就可略知一二。不似中国城市地铁里进站出站之双层关卡,维也纳地铁出入口毫无栅栏设施,买票与否全凭自觉,国家对民众素质真是太放心了!当然偶尔会有便衣上车查票,那就是中彩票的好运了。

Communication

邻近圣诞节,人们也从维也纳撤离,提着大包小包的圣诞礼物,纷纷回老家团聚。火车上座无虚席,车厢连接处也有没座位的乘客,这情景颇有中国春运之风范。我与邻座妹子聊着天,谈及各自的生活,我问道:「你已经上了三年大学,怎么还在念大二呢?」

「因为第一年我不想学习,只想好好感受这个城市。到处走走看看,去认识更多朋友,参加更多社交活动......所以就挂科留级了。」

按常人思维都会觉得挂科留级并不算好学生,可是当她微笑着讲述「去感受生活」时,我内心却涌现出羡慕与认同。生活方式这般多,其实没有绝对的好坏区别,只有合适与否之分。只要能让自己感到快乐与满足,那就足够。就似旅行,一个人旅行会专心欣赏世界的美丽,会有充足的时间「从诗词歌赋思考到人生哲学」,慢慢就有了各种发现和答案。而两个人旅行更多则是在聊天,玩乐,拍照......所以观感会截然不同,但皆有所获,亦就值得。

Impression

一别维也纳之行的阴阴沉沉,来到奥地利南部,就仿佛一下子从寒冬来到花开暖春:舒舒服服的阳关,蓝天白云绿草......悠闲地躺在长椅上晒着太阳,看着映衬在蓝空下还未发芽的树枝,就有无数「小确幸」萦绕心间。萨尔茨堡城内建筑雅致古典,白绿相间,清河流淌,艺术气息浓郁;城外山湖相间。生活在这样的自然与艺术之乡,无聊时就去听听音乐会,看看木偶剧,去周边看看好山好水好风光,好惬意!

维也纳是音乐之都,萨尔茨堡则是音乐之乡。作为莫扎特的出生地,萨尔茨堡民众对古典音乐是真爱。在这个富有艺术气息的小城内,遍布音乐厅,剧院,亦常举办各类世界级的演出。由于浓厚的音乐氛围,加之小城及周边的自然风光,萨尔茨堡也吸引了电影《音乐之声》来此拍摄,而这也是我来此之缘由。

走过《音乐之声》的拍摄地,当电影中的场景一一真实出现在眼前时,还是让人心生感动。距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时已是多年过去,时间究竟有怎样的力量。此时此刻,我对生活只有「感激」二字。

Communication

昨晚的青旅舍友是位正在荷兰「交换留学」的日本小伙儿,两人性格开朗相投,今日便相约而行。一整天有的没的闲聊,终于还是在快分别时聊到政治。他问:

「中国大陆民众喜欢日本吗?」

「不是太喜欢......日本民众喜欢中国吗?」

「也不是太喜欢......」

「中国大陆民众不喜欢日本,最大的原因应该是历史吧。」

「历史已经过去了,应该向前看啊!」

「是啊,可是为什么日本首相要参拜靖国神社(Yasukuni Shrine)呢?为什么要参拜在二战中杀害如此多无辜中国人民的罪犯呢?每次一参拜,中国媒体就会大篇幅报道,两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热度就瞬间冷化。周而复始恶性循环,真是够了!」

「我也不能确切地解释为什么要参拜。可能是中国日趋强大,参拜有利于提醒自己居安思危。其实大多数日本民众根本不知参拜之事,因为日本媒体不会大量报道。」

Impression

一夜好睡,次日慢吞吞地赶往周边的montse小镇。沿途的小屋如各色野花点缀在一片草绿上,开阔,青绿的自然风光总是让人心情愉悦。抵达目的地,雾气蒙蒙,隐隐约约的远山旁,月亮湖纯净清蓝。亮处浮光掠影,暗处海鸟蓝天,对面群山便是奥式小屋。坐在湖边,湖风迎面吹来,用「自然天堂」形容这里一点也不为过。

结束了音乐之声奥地利之行,接下来仍然漫步德语区,前往下一站——德国。

4、音乐信箱:德国慕尼黑(Muenchen)

日记时间:2013年12月25日

Impression

维也纳的高大上已予我深刻印象,而德国第一站慕尼黑则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其现代繁华程度从其公共交通系统中便可见一斑:

1) 德国铁路信息系统高端而全面:德铁官网,手机应用,火车站自动售票机均可查询全欧火车票,精确到站台,时刻,转车等资讯。

2) 慕尼黑市内交通亦是完全展现了德国人的严谨和细致:

a) 有轨电车(10条线路,及4条夜班线)图示遍布各个站台;

b) 6条地铁线路(U-Bahn)就算了,还建有10条城铁线(S-Bahn)!主干道Stammstrecke 上,竟然有8条城铁线平行横穿(S1至S8)!红橙黄绿蓝靛紫,标交通图都还少了一色!

c) 公交车在轨道交通之间作为补充。两位数路号的Metrobus有11条,三位数的Stadtbus有43条,N打头的夜班线有11条。

因而,市内公交系统就有四条体系共存:bus, tram, metro, train。如此四通八达实在让人赞叹!

慕尼黑街道开阔气派,主广场,皇宫区无一不在告诉来客:「我是高富帅!」但在城市近郊:广袤的英式花园内,小溪碧绿,流水潺潺;宁恩堡宫内阳光温柔,湖水与天空一片碧蓝,天鹅就在波光上漫步......这就是现代化都市该有的模样:现代,人文,自然应有尽有。

边走边听

原以为「音乐之行」已在奥地利结束,却未料到在慕尼黑却将之延续。路上不时传来街头音乐:

1) 情景一:两位街头艺人合作演出,所谓的知音相逢,琴瑟和鸣便是如此吧。小提琴的优美和大提琴的忧伤互为交织,让人百感交集。

2) 情景二:远处飘来蜀光中学的校歌(曲来源于西方圣诞音乐)。一转眼已是经年,而我也再也回不去那时的青春年华。

3) 情景三:一位大叔在皇宫门口拉着大提琴。他是那样专注,丝毫不理会拍照的游人。大概是因为前两次音乐情景让情绪层层递进,更是因为大叔音乐拨动心弦,我瞬间就泪流满面。是感叹一个人的孤独也好,是感激音乐的美好也罢,我知道眼泪并不是因为痛苦,而是源于发自内心,永不止息的热爱。感激上天在我心里埋下了「文艺」的种子,让我可以用这样美好的方式去感受,表达,传递,和分享。

4) 情景四:今天恰逢圣诞节,途径某教堂,里面正庄严举行仪式,信徒们唱着圣歌。过去觉得宗教音乐让人内心安宁,但看着如此虔诚的「兄弟姐妹」们,我也怀疑这样的唱诗是否和某党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教育一致,本质就是一种洗脑。只是前者采取更为温和,隐蔽,非教条化之方式。

街头音乐让人心生美好,但圣诞节艺人们还得出来卖艺,音乐这条路真心不好走!知名艺术家可以登上世界级音乐厅,而他们就只能在街头卖艺,得到众人几块钱的捐助,卖着卖不出去的CD。生活实在太残酷,总有人在金字塔尖,有人为生计奔波。

Observation

在国内,年轻人庆祝圣诞节的方式更似西方的狂欢节。但在欧洲,圣诞节更似中国的春节:远在他乡的人们不顾一切回家团聚,屋外雪花纷飞,屋内圣诞树被点亮,全家共享温馨的晚餐。

于是乎,今日圣诞节,慕尼黑的大街上便少有人出行,街上百分之八十都是东亚游客。稍不留神,就有置身国内某大城市的穿越感。但东亚三国游客之间也是互相看不顺眼,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原因不外乎政治局势,历史恩怨,流行文化,还有「什么都是韩国的」......想来三国游客在大街小巷看到对方的面孔,亦不会觉得是乐事吧。

Communication

在前往瑞士苏黎世(Zurich)的火车上,邻座是位友善热情的德国姐姐。从上车坐定起,她就不断对我微笑,带来一片暖意。其实德语区民众也不是如我想像般冷漠:迷路了有大叔主动前来询问;我不知怎么开地铁门,也有人热情帮忙。

德国姐姐就职于一家瑞士跨国纺织品公司,担任设计师。因为工作去过许多地方,包括北京,成都,西安,苏州,日本等等。开启了话题便停不住,我俩一路聊到她下车,我也够话痨的!这几日和形形色色的人聊天,我的英语也是越说越轻松顺畅,受西班牙语的思维干涉越来越少,嗯啊!小伙儿干得不错!

谈及上述中日韩三国游客互不理睬之事,她显得极为惊讶:「神马?我们欧洲游客在他乡相遇都会觉得很亲切,视对方为同伴,你们东亚游客竟然互不喜欢!」

从此话题开始,我们一路聊到:如何从外表上辨别三国民众,宗教国家与地区之世俗化(穆斯林世界与之前的西藏),中国古代与阿拉伯世界的一夫多妻制的差异,瑞士的高生活水平和财富(因为金融业与机械制造业高度发达)......

果然和上层阶级的人聊天总是能不断开阔自己,打开另一片思路与天地。

爱的小信箱

世界很大,大到许多异地恋都无疾而终。所以,当知道昨夜青旅的四川室友是专门飞到德国看女朋友时,我才那么感叹。应该为他们的坚持和感情点32个赞!

世界很小,下午在地铁上碰到的西班牙一家竟然也来自Oviedo市,Quelle chance!

世界或大或小,我终于还是遇见了自己,那对的那个人我何时能遇见呢?

5、午夜惊魂:瑞士日内瓦/黄金快线(Geneve/Golden Pass)

日记时间:2013年12月26日

瑞士真是个有趣的地方,国土面积仅为41.285平方公里,却分为法语区,德语区,意大利语区,罗曼什语区。从苏黎世到日内瓦换乘,报站及服务语言也从德语换作法语。 「终于没有了无论听觉视觉皆为天书的德语!」我在心里快乐地呐喊。

然而,这样的愉悦并未持续多久。

午夜惊魂

凌晨00:22到达比尔(Biel/Bienne,瑞士唯一的德法双语城市),清晨05:16前往日内瓦,看来漫漫长夜只能在火车站挨过了。可小城市火车站晚上竟然要关门!看门大叔讲着一口法语,我连蒙带猜搞了半天才懂他是在下逐客令,只好走出车站,这时天又下起了小雨;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咖啡店,刚买上咖啡(3块一杯我忍!),待了不到一刻钟人家就要关门打烊;转啊转,没一个地方开门就算了,还成群醉鬼;终于看到一家旅馆亮着灯,我敲门请求付费在大厅待着,也被华丽丽地拒绝!黑灯瞎火还下雨,手机没网语不通......被人抢了杀了都没人知道。这可怎么办?

绝处逢生之时,看到火车站附近的邮局开着门亮着灯,我赶紧走了进去!找了个最隐蔽的角落坐下来,以防醉鬼透过玻璃窗看到屋内的我。地板很硬,可至少不用再挨冻淋雨,有那么一点儿安全感了!

邮局的门会自动感应,一有人靠近就会倏地自动打开,每开一次我的心就提到嗓子眼。忽然有人来了,我屏息静气,抬眼一看!小黑!完了!今夜不是被抢就是死了!我一下子大喘气惊叫了起来! ! !

小黑哥当时就震惊了!他边摆手边解释:「别怕,这里是邮局。人人都可以进,我是来取钱的。」听到这话,我虽仍大喘气,心跳剧烈,但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些,跟他闲聊几句压压惊。五秒钟前以为自己死定了,魂飞魄散;五秒钟后惊魂未定,强作镇定!所谓的生死一瞬就是刺激!

我并非种族主义者,但对阿拉伯人,黑人还是有些害怕,旅行途中我也尽量敬而远之。今晚运气好没碰到坏人或醉鬼,可以后再也不敢一个人半夜三更待在小地方的外面了!我个子本来就瘦小,若是被打被抢,身上也没几个钱,我一定死得最惨!

小黑哥走后,之后陆续有人进来,我也没那么怕了,只是缩在墙角等待清晨。赶快到五点吧!到了就可以坐车离开,不用每隔几分钟就听到自动门开的声音,就担惊受怕一次了。

天天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我再也不敢了.......

一夜无眠,疲惫不堪的我终于坐上了「黄金快线」,从日内瓦往东返回苏黎世。因为沿途湖光山色,绿草木屋,各个角度都是一张漂亮的明信片,因而这条专线得名「黄金列车」。我也延续了昨晚的坏运气,一路阴雨,雾气弥漫,想像中的景致看来是泡汤了。

昏昏欲睡,神情恍惚,我竟然在换乘车站的上一站提前下了车,这下子只能等待下班车了!完了!四点天就黑,那后半段湖泊区是什么也看不到了!细节决定成败啊!一个细微的差错就扰乱了计划,我真是欲哭无泪。

好在冬景也挺美:窗外积雪压松,雪花满山,白雪小屋零星出现;窗内台灯温暖,将车厢映衬得浪漫而柔和,法语区的火车都那么与众不同。

Impression

瑞士人均月收入高达4950欧元(2012年数据),又富又贵,法语区尤甚。一个Kebab,一杯咖啡,两个小面包就花了我17块,还没吃饱......当然人家走得也是高大上路线,上午趁空去日内瓦国际机构区转了转:联合国,红会,教科文,国际电信......全都坐落于日内瓦,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路痴的我两次问路:大姐之前就职于UNICEF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现在于American Express上班;大叔就在联合国工作。什么是差距?这就是差距......我何时才能做一个这么高大上的工作?

无力望天中。

6、最好的时光:捷克布拉格(Praha)

日记时间:2013年12月27日

Impression

离开雪花纷飞的瑞士,来到温暖如春的捷克,我的心也随满天的阳光一下子明朗开来。

捷克真应该给蔡依林发个「布拉格旅游推广大使」勋章:一曲《布拉格广场》让无数华语歌迷对这里产生向往与想像。可此刻我亲临布拉格,才发现纵然是一千首《布拉格广场》也无法穷尽这个城市的美好。

买上一根香肠,填填饥饿的肚子。沿着Vltava河漫步,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洒在河面。布拉格城堡,查理大桥,河上观光船,层层递进,错落呼应。开阔碧蓝的河面上,栖息著成群的天鹅,每当有游人投递食物,天鹅们便开始你争我抢。夕阳将眼前的情景染上一片金黄。

这就是童话世界里才有的景象。

边走边看,我不禁湿润了眼眶。不身临其境,怎会理解为何美丽就足以让人流泪,照片又怎能拍出这立体GIF予人之感动。

想形容布拉格的美丽,恰似芬芳的茉莉。

夜幕降临,我随着人流在老城漫走。突然前面传来音乐声,一群人载歌载舞迎面而来,时不时还有路人加入。我忍不住跟随着他们的脚步,一路倾听。看着他们的微笑和发自内心的喜乐,我情不自禁流下泪来。原来,单纯的快乐也足以让人流泪。

翌日,我早早登上高堡俯瞰全城。橘黄的晨光温柔地抚摸着座座长桥,如慈祥的母亲轻唤熟睡的孩儿。河水在晨光的沐浴下,如天河一般,伴随着远方的城堡若隐若现。

「有一天我们都会这样,让回忆慢慢湿了眼眶。带着莫名的怀念感伤,与曾经的自己遥遥相望。最好的时光,我们为爱歌唱。去过最美最美的地方,有过最真的悲伤。最好的时光,把我一生都照亮。就像花儿落满山岗,停在石阶之上。」

听着杨钰莹的《最好的时光》,看着美丽而迷离的河水,我保持着微笑,却也禁不住再度流泪。这一切都仿似一封写给自己青葱岁月的情书,而我此刻终于找到了现在的自己,满心欢喜。

在布拉格有:一众帅哥美女,国际化的旅游环境,宽敞的大街,清澈的护城河,宏伟的城堡,艺术感浓郁的广场,无处不在的音乐与微笑,可口又便宜的食物...

对,布拉格就是一个童话世界。

Communication

从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发(Bratislava)回布拉格的火车上,邻座是一位捷克的社会学与心理学家。一路我们相谈甚欢,话题众多,在这里把谈话内容都悉数记下。

「捷克与斯洛伐克现在是怎样的关系?为什么要分分合合呢?」

「捷克与斯洛伐克共享Slovaquia文化,语言,沟通无障碍,但二者为不同民族。1918年,两国再度合二为一。斯洛伐克人更接近自然开放,对生活更有激情。捷克人很喜欢他们,因而我们很享受在一起的感觉。但是建国后,斯洛伐克人逐渐觉得备受压抑。政治中心在布拉格,国家电视台在布拉格,决策机构在布拉格......于是在1993年元旦,我们和平分手。那时捷克人不愿意斯洛伐克走,因为就是喜欢他们嘛!现在两国之间仍有许多情侣结婚,可这竟然成了跨国婚姻,实在太可笑了。不过今天两国依然是好哥们儿,这是不消说的!」

「我能理解斯洛伐克民众的感受,因为在中国也有类似案例。西藏人也算被异族统治,会有压抑感。」

「那你怎么看待西藏问题呢?」

「第一,中国政府应该给藏人更多自治权,尊重藏民的信仰与语言;但是也要保持经济援助,避免分裂。中国的黄河,长江都源于青藏高原,而且,一旦西藏独立,势必联合印度,牵制中国。第二,可能你看过许多源于西藏流亡当局的新闻,但是他们的新闻和某党新闻一样只能信一半。第三,达赖过去在西藏就如皇帝一般,现在依然是西藏民众的精神领袖,某党控制欲这么强,若是允许达赖在西藏行使权力,某党会担忧失控。」

我继续问道:「既然捷克与斯洛伐克曾同为一国,那为什么两国经济发展状况差距如此之大恶?布拉格就似国际化大都市,布拉迪斯拉发就似小县城。」

「如今在经济政策上,捷克和斯洛伐克已走向不同道路。为保持独立,捷克仍然在使用本国货币:克朗,虽然这明显不利于进出口。捷克担心欧元太脆弱,影响经济。譬如希腊一危机,整个欧元区都受之影响,而捷克依然波澜不惊,就业稳定。斯洛伐克已经使用欧元,这也是民族性格的体现:捷克人更为保守,斯洛伐克人思想更为解放。」

「虽然经济政策不同,民族性格有差异,但你们共享类似的文化和语言,未来有机会再度合二为一吗?至少你们拥有类似的政治体制。不似中国,两岸有相同的文化,语言,但是大陆采用一党制,台湾采用多党民主制,两岸统一真是遥遥无期。」

「可是中国人口众多,幅员辽阔,民主制会不会带来分裂呢?美国是联邦制,每个邦国有自己的法律,这在中国可能实现吗?政治民主化在中国会很难实施吧?」

「是很难啊,可是政府应该行动啊!自从1989年的天安门事件后,中国的政治改革就停滞不前。天安门事件是中国民众对民主需要的一个爆发点,但是客观上的确阻碍了中国的民主化进程。而你们就很幸运,可以从极权顺利过渡到民主体制。」

「对,就在中国天安门事件半年后,1989年11月17日起,布拉格迎来了『天鹅绒革命』。那些日子,学生和工人游行示威要求结束一党制,实行民主改革。冲突中双方也小有死伤,但是最终民众胜利了,政府垮台。」

「那为什么捷克民众就胜利了?中国民众就失败了?」

「天鹅绒革命胜利是多种因素合力的结果:第一,最后一个捷克共产党人并不那么强硬,年纪不那么大,思想不那么僵化。第二,民间反共力量多年来一直在进行活动,例如印发传单,解放民众思想,并且得到西欧和美国支持。第三,1967-1968年之间,捷克共产党变得更为温和,逐步减轻对社会的管控。苏联便觉深受威胁,在1968年8月20日开来了5000坦克和20万军队,这就是有名的『布拉格之春』。但是在1989年苏联政治环境动荡不安,自顾不暇,捷克便有了更大自由度。第四,1989年某党控制有了漏洞,最终各方面便利用此漏洞,戏剧性地一举推翻了极权政权。」

「这就是中捷89民主运动之差异所在吧:中国某党相对强硬;民间也不是反共,而是在其统治下进行政治体制改革,本身就没有那么激进;中国政府虽然一直指责学生里通国外势力,但是美国的支持依然没有帮助学生们成功。所以天安门事件以悲剧性的结局收场,不仅民主化企图没能达到,专制集团反而借此上位,的确让人很悲哀。」

「是啊,很遗憾。可是某党多年统治对捷克的影响依旧:第一,捷克民众胆怯,悲观,畏惧在公共场所发表意见,更喜欢和朋友在酒吧喝酒抱怨。(中国民众也是啊!)如果在街头朋友相遇,打招呼问『How are you?』 对方若是回答『I am quite OK』则会让人很诧异。我们更喜欢回答:『It is Ok, but I hope I can be better.』但是斯洛伐克人就不会,他们更加快乐自由。第二,捷克共产党垮台后,许多人重回基督教的怀抱,但是更多的人依然是无神论,信仰变成了金钱和物质。(欧洲国家中,捷克人是最不信教的。)」

「中国人也很物质,但是我觉得中国人有对天和地的信仰。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信仰不一定需要人格化的上帝。在西方社会里,宗教起到维系社会的作用,但在中国,血缘和家庭则更为重要。很多华裔美国人的孩子比白人小孩学习要好,因为中华文化更强调家庭和教育,重视家庭的传承和发展。」极权时期,盛行「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所以在反右文革期间,为求自保,夫妻,父母与子女之间互相检举揭发,酿成一幕幕人间惨剧。但反人伦之事始终不长久,毛一死,社会生活回归日常,民众回归了家庭,这就是中华传统文化的力量。

「传统文化力量何其强大。就如现在欧盟民众都在强调我们欧洲公民的身份,为欧洲的未来而共同努力,承担责任。这样的想法很正确,但这依旧无法改变我们更重视自己的祖国与文化的事实。我与西班牙人,德国人,英国人都共事过,虽然我们都是欧盟公民,但是大家太不一样了。生活习惯,饮食,思维方式都有很大差异,而且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方式才是对的。」

「我觉得一大因素就是语言差异。就如西班牙语与德语就是如此不同,两国人的思维方式怎可能一直呢?德语严密,德国人思维有条理;西语松散自由,西班牙人就爱自由自在地生活,乐天派。而中文情况有所不同:西方语言的文字建立在语音基础上,时间辗转,发音变了,书写就相应变化,慢慢同一种语言就迅速分化为方言,乃至不同的语言,如西语,法语,意大利语,罗马尼亚语,葡萄牙语……各个语言之间已经完全无法流畅谚语沟通。而中文拥有一致的书写体系——汉字,汉字保持了中文的一致与发展,所以中国人思维没有那么大。但具体而言,持不同方言者依然会有思维模式区别。」

聊到西班牙人爱玩乐,她说「玩乐很重要,但是若只是玩乐,那社会如何创造价值呢?If your life is built on fun, what remains after you? Too much fun will only result in an empty heart, empty mind, and empty life. This is not a good lifestyle. 但是同讲西班牙语,西班牙的很多拉美移民就很努力。可能是移民生活艰难,不得不如此吧?」

「Yes, everybody earns what he deserves. If he wants to work in a Spanish manner, he will not possibly live a German-style life. I feel many Spanish people only care about themselves; they do not care about how the outside world operates.」

「我曾经问我的西班牙同时想去国外看看吗?她说不想啊,西班牙有最好的食物,阳光,海滩,艺术……一切应有尽有,没必要出去。我只能无语, How do you know you do not want something even though you have never seen it.」

「这或许是我们对一个群体,一个民族的傲慢和成见呢?也有很多不如此行事和思维的个体呀。但是每个人都有成见吧?」

「人人都会对他人有成见,且这样的成见总是建立在之前一系列事实之上。就如我对俄罗斯人有偏见,倒不是因为苏联的影响,那已经过去太久了,更多偏见是源于俄罗斯黑手党(Russian Mafia)。我们怀疑生活在捷克的俄罗斯富商和俄罗斯黑手党暗中勾结,在捷克从事走私,贩毒,拐卖妇女和儿童的活动。提到俄罗斯,我脑海里浮现的就是一个有钱男人旁边,站着一个穿着打扮荒谬可笑的俄罗斯女人。」

她接着说:「在捷克有个国际化小城叫做卡罗维发利(Karlovy Vary),许多俄罗斯富商住在此地。捷克大多数的皮革制品都流向了那里,供给这些富商的老婆情人们。卡罗维发利的许多建筑都是历史文化遗产,不可出售,但那些俄罗斯富商游说地方政府,将之购为私用。这些怎能让捷克民众对俄罗斯持有好感呢?我们有个笑话说,普京与捷克总统吵架,普京威胁说『惹毛了我,我就炸了布拉格』,捷克总统回应『惹毛了我,我就炸了卡罗维发利』,讽刺之处在于卡罗维发利是个捷克城市。」

「俄罗斯民族性格就有侵略性的一面吧。历史上,俄罗斯蚕食了中国150万平方千米的领土,策划了外蒙古独立,之后苏联又资助了中国某党的发展。上次在火车上,有位波兰大叔就说『俄罗斯现在仍然这样爱侵略他国,波兰民众有什么理由喜欢他们呢?』,与俄罗斯相比还是欧盟更加可靠一些。」

我补充道:「外蒙古独立后,苏联不仅迫使蒙古人学习俄语,连蒙古文字都换用斯拉夫字母。结果现在内外蒙古民众说同一种语言,却采用完全不同的文字。这就是中俄文化的不同:中国文化更为包容,譬如佛教源于印度,但如今却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又譬如西藏人需要学习汉语,但是他们依旧保有民族语言。」

和大姐一路聊下来,彼此对对方国家的认知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能在旅行中有所学习,便是极其愉悦之事。

7、快乐老家:斯洛伐克布拉迪斯拉发(Bratislava)

日记时间:2013年12月29日

「你觉得布拉迪斯拉发值得一去吗?」我问布拉格青旅的前台姐姐。

「我就是斯洛伐克人啊!你一定得去那儿看看!」

「好,那我明早就去!」

快乐国度

「不富有,但快乐」,这是斯洛伐克予我之最大感受。

虽然捷克与斯洛伐克在极权时代同为一国,两国语言也类似(不似奥地利与匈牙利,语言简直有天壤之别。),但和童话般的布拉格相比,布拉迪斯拉发就如同现实中的三线小城,古老陈旧,火车站连「旅行信息中心」也没有(颇有天朝作风)。但它就是这么有爱,让人心生温暖。

斯洛伐克民众怎么就这么快乐呢?被问路的行人在微笑,古城步行街上的顾客在微笑,小朋友在微笑……而我也受到这份快乐的感染,情不自禁地一路微笑!

布拉迪斯拉发没有太多游客,于是我便有了更多与本地人交谈的机会。在十字路口看地图时,一对老年夫妻主动前来帮我,得知我来自中国时,大爷热情地挽起了我的手臂,满脸微笑:「小伙子,欢迎你来我们国家。」看着他慈祥的笑容,我心里似乎有一朵小花儿在阳光下开放。

嗯,斯洛伐克旅游局应该在央视四套登广告:「好客斯洛伐克欢迎您!」

作为路痴的一大好处便是:藉由不断问路,与更多本地人互动,体验各地迥然不同的人情味儿。之后被我问路的阿婆虽然不懂英文,依然不断热心指路,面带微笑;再后的俩兄弟给了我好几项建议,笑容相待。我懂得「真心微笑」和「礼貌微笑」的差异了,那种喜悦和热情无论如何都无法假装。

所有人都在微笑。

Impression

登上城堡俯瞰全城,一抹橘黄点亮了云层,给了城市温暖的色调。清绿的多瑙河缓缓流淌,河上桥梁座座相异,零星点缀,桥下行人热烈拥吻。这样的美好便在我心里变成了更多的爱,爱自己,爱他人,也爱这个不断让我感动的世界。

眼前的景致并不如布拉格城堡山远望全城给人的惊叹,但这儿却充满惊喜。就似波兰华沙,我原以为会破旧贫困,但实际上却出人意料的美不胜收。这种对成见的突破,对未知美的发现就足以让人拓宽心胸,改善世界观。

这里游客不多,我这亚洲面孔也算稀有。这不,那个萌萌的小孩儿就眼睛一眨一眨地好奇地盯着我看。纯净,快乐的眼神一下子触碰到我心里柔软的小角落。 「Hello, Baby, How are you?」她一定没听懂吧,但依旧保持友好与好奇,甚至再被老爸抱走后又跑到我身旁看我。

小姑娘,长大了也要保持对这个世界的期待,善意,还有爱呀!

离开前买了个鸡肉卷儿,摊主给我蘸上了辣椒酱,小辣小辣的感觉让人神清气爽,这是我在欧洲吃过最赞的面包卷鸡肉了。 (在斯洛伐克生活着许多匈牙利族人,如前所述,匈牙利人对辣椒是真爱。)

Observation

在布达佩斯与布拉迪斯拉发,我两次走在多瑙河畔,河中时常有小鸟野鸭嬉戏。什么时候中国的护城河也能这么碧绿清澈呢?去过的许多城市,穿城而过的河流不是浑浊发黄,就是异味熏天,实在让人难过。

后记:东欧四国行

日记时间:2013年12月30日

中国的历史课本,媒体对东欧各国都是寥寥数语,我来之前也知之甚少。但它们都和中国一样经历过极权时代,因而我充满了好奇心,想来此一探究竟。九天四国行下来,我的眼界不断被拓宽,知识面步步完善,成见一个个摒弃。看了最具艺术的建筑(波兰),吃了一解乡思的美食(匈牙利),漫游了童话世界(捷克),结识了有爱好客的民众(斯洛伐克),每天我的心里都充满了愉悦与满足。

成都旅游局广告语是:「成都,你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

而这儿是:「东欧,你来了就爱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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