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季
歐季

走出帳篷,解開飛魚背上緊綁的信,消失的馬面骨上的刻下深痕。是我,寫作苟活,擁有一個想要融化刺刀的懷。

血雨腥風的夜

攝於贛江


昨日,我所外出居住的內蒙小旅店裡,發生了暴力事件,在我的隔壁,在我午睡夢境香甜的時間,在一個無人問津的地方。男人喊著要打死誰,鬧的天翻地覆,女人在哭喊,牆壁在流血,木門還在開開合合地叫著,我報了警,等待警察來的時候,我望向窗外的那群飛翔的灰鴿子。後面大概知道事情的原委,一個男人出來找女人,但女人是和自己丈夫合伙騙錢的,得知被騙後想要拿回錢於是被打的滿地血。這件事,他們的事,我不會再過度敘述,那不是我的事,也不會事我筆下的事。只是在正午時分這個使人慵懶並沈浸於自我或音樂的時間,與我只有一牆之隔,他們三個人在不到幾平米的小房間里連罵帶打。後面與板娘聊天才逐漸意識到,我的生活早已被對情緒情感的追逐包裹,其中純淨的痛苦與幸福使我感到格外欣慰。逐漸回憶起來,這高三一年我離開學校只做了三件事,行走,追憶,寫作。我行走於各個地方,我閱讀,我傾聽,我向前行走的同時,發現行走並非易事;我追憶於古老的童年,追憶於母親溫柔的微笑,追憶於生我當天所開放的那朵窗外的香花;我寫作為我生存,腦海中巨大的巨大的思想泡沫與情感的無處流淌,終究在山腰間形成了這樣一個小水潭,我常在裡面浸泡,悲傷是溫暖冒泡的泉水,悲憫是水面上悠悠飄蕩的水霧。我所認知的生活,在目前,簡直就是一個深藍色的升空氣球,裡面充滿憂鬱、悲傷或憤慨,可是純淨的沒有縫隙。我,我的愛人,我腳下的路,似乎想水下島嶼被氣泡包裹那樣,獨立的安靜的存在於這個世上的某處,雖說人們傷心欲絕,悲哀的生活著,可是空氣里是有音樂的,雨天是有緩慢的踢踏舞,春天與秋天則遍布了大自然獨有的香水味。我們低著頭哭泣,在溫暖的書燈下,堅實的木桌上,書書點點或敲擊鍵盤書寫著此時難以言喻的憂傷與憐憫。換言之,雖說我們痛苦,可是卻絕不否認痛苦的價值,雖然我也琢磨不清那究竟是什麼,但它會將我從不刊的污水里拉扯進入那舒適的水中氣泡,我不知道那終究是什麼?你是什麼?是窗外偶然快速飛過隨後停留在老小區窗前的那群飛鴿嗎?是偶然間闖入孩子們做吹起的繽紛泡泡中蝴蝶嗎?是你嗎此時以游走至遠方的雲?是你嗎跟隨秋水順流而下的魚?我究竟在哪,這是否是年輕/孩童時期最後的稚嫩了,如果是,我則會疲憊地輓留你,請似圍巾那樣綿細地纏繞過我的頸部,我依賴你,你救我於充滿紛擾污漬的水中,拯救我於這個骯髒的世界。近些日子,我愈發認為保持天真 是種生存中極為困難的成長,我的寫作本身,雖仍似未長成的茉莉花(我曾在許多年的某個清晨,在上學途中摘下了一朵被杭州清雨所打濕的茉莉花),在雨中慢慢發芽,或許它並不會長大,或者被強勁的冷風吹落,無論如何,那一刻的清晨之雨水落在上面,我捧著它,花香仍舊飄散,雨珠卻經由我的晃動而隨著上花瓣的曲線滑動,不一會就落入花芯里去了。前年的春天,我同愛人走過夜間無人的西湖;去年的秋天,我在城市中穿梭,告別與歡迎是一場沒有窮盡的夢;不知不覺,春天又來了,我獨自坐在那安逸的水下泡泡中哭泣,哭泣什麼?哭我還有你,黃昏。

癸卯年二月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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