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湜
司湜

生長於澳門。五行缺木,命定與書紙為伍。土性,卻實際上是個水漾人。水是......

拾萬,拾筆描萬。

那怕身是微塵,也有此生作為微塵得交付的功課。比如說,在飄飛落地之前,記認短促經歷,不負周遭風光。

偶爾來一篇自娛自許的隨筆。

還小的時候,十是「很多」的代表,因為再多一點點就連細數手指頭都數不盡了。小學開始背誦圓周率,3.141592653……,它的小數部分是無限的不循環的小數,雖然老師也訝異於我竟比他多背了1個小數位,但我也只能背到點後9個位而已。小小心靈裏,覺得超過10就萬事不一樣,似乎會發生甚麼令人瞪眼的重大變化。

在π文字學(piphilology)中,十萬是目前人類記憶π展開的數字長度的世界記錄。所謂π文字學,就是以單詞中的字母數目協助記憶圓周率。以此格式創作的 π 文章或是 π 詩,其中最有名的是邁克爾.基思(Michael Keith)的《piku》:It’s a moon, A wheel revolving on golden earth, and lotus blossoms. Mountains embrace windmills, and it all reflects this number, pi.。看吧,這樣子的π,就很好記憶了,對不對?

話說回來,以十作為位元,一萬個十是甚麼概念?代表不一般多的意思嗎?我努力搜索枯腸。

十萬是,火急到了極點的事情;

十萬是,廣西西南的那座分茅大山;

十萬是,當年歷經艱辛而譜就的論文;

十萬是,每一個為甚麼的科學難題;

十萬是,首筆放進銀行的定存;

十萬是,留在馬特市的文字。

近日發現,留在馬特市的文字剛好滿了十萬。其實,這也不是甚麼值得炫耀的事情,別人揮灑一篇,動輒就數萬字,兩篇已抵過自己近一年的撰寫量。但自己還是耐不住心動,妄想自我陶醉一下。雖然來市之前寫的也並不少於這個數目,但這卻是我成家生娃、解封書櫃、重拾紙筆以來,寫就的第一個十萬字。帶著象徵意義。

感覺還是得為此留點記錄,就像那些相識183天、拍拖3年零8個月、結婚1週年等紀念日或聖誕新年重陽端午等重要節慶一樣,不得不賦予點儀式感。我想為自己訂定個十萬字的特別日。是的,這是一篇以「十萬」為題的紀念文章。

十萬,拾萬,拾筆描萬,我希望這只是個開始。我希望這特別日,能與那些金禧、鑽禧紀念日相似。紀念,就是為著期盼未來的每一個紀念,一週年、十週年、百週年……。我也希望自己在可以寫的每一天,能始終用心地寫、熱愛去寫,十萬、百萬、千萬……。

人大了,對數字概念也不能同日而語。如今,別說是十或者十萬,那怕是百萬千萬憶萬,也不再是不可估摸的天文數字了。

佛學常見辭彙中,有「十萬億佛土」的字眼,十萬億佛土就是《阿彌陀經》裏所指的極樂世界、西方淨土。是從西邊方向去的一個極遠時空距離的地方。離此十萬億佛土,究竟得有多遠?

一個小世界,就相當於一個太陽系的時空距離;一千個小世界,就是一個小千世界;一千個小千世界,就是一個中千世界;一千個中千世界,就是一個大千世界;三千大千世界,為之一佛土。十萬億佛土,這時空距離,你能想象嗎?

茫茫浮生,自己渺小如塵。至於自己的文字嘛,就更不必多說了。不過,那怕身是微塵,也有此生作為微塵得交付的功課。比如說,在飄飛落地之前,記認短促經歷,不負周遭風光。

用我手,用我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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