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傷口你就要學著癒合

早上一醒來，窗前有隻蚊子吸得圓滾滾的，我放飛牠去後，彷彿也放過了自己不用再被叮得滿頭包，踏著輕快的步伐朝樓下走去，順手把吸塵器裡的集塵筒打開都是球狀的毛屑，我猶如扔掉結球的心事，倒入香氛的垃圾袋，也化解了內心的執念。

走來前廳，我食起發冷的水餃，靜置一段時間，外皮就有些乾硬，我品嘗地想著，還是學習內餡做個柔軟的人，外皮受寒就變強硬，也難入口了，時間接近中午，兒子一下課，我就幫他轉開門鎖，他向我抱怨作文寫錯了，叫我幫忙訂正，幾句話我倆就點燃火勢，氣氛驟然飆升，兒子受委屈地窩在沙發上像極了受困的動物，我縫上嘴不想再爭辯了。

過了半小時，兒子一起身，我想抱緊他安撫心情跟他示好，但他仍舊氣憤地甩開我，我只好坐在電腦前反省，沉默是金，兒子什麼話也沒說就滑開門，我想上前阻止他邁出一大步，他快步如箭似的直奔外頭，我只好獨自一人留在家中，左等右等的就怕他出什麼事，好不容易熬到他返家。

他憤恨的說，「為什麼姐姐跟堂妹都可以欺負我，而我卻不能打別人。」他哭著眼眶說，「妳不懂我的心情，妳都沒有被人欺負過。」我向他解釋說，「我也有被人惡意打擊過，可他們沒有真正刺傷我，讓我流血，為什麼我要在意。」兒子失控地的用腳踢桌子，甚至拿枕頭砸書櫃，還朝我身上使勁地砸，完全忽視我是他的媽媽，場面一下變得很混亂，他怒吼的說，「為什麼我要忍，我要殺死姐姐，這樣我們就不會再見到。」我愣住了，宛如被雷劈到，胸口一陣痛。

他轉向姐姐的書桌，拿出一枝鉛筆當場在我眼前硬生地折成一半，筆也成了尖銳的利器，我苦口婆心的說，「你們原本在同一條線上，可你折斷了，就無法再變回原狀。」他不斷地尖叫破壞，我只好學獅子嘶吼地鎮壓他，一邊伸出手掌，義正嚴辭地告訴他，「大拇指有兩節是爸媽，其他手指頭代表兄弟姊妹，如果你通通不要，就變成拳頭，你可以吃飯嗎?」兒子反駁地說，「可以。」我不客氣地打醒他說，「你傷害桌子、筆，玩弄昆蟲，它們都容忍你的暴力不吭一聲，你沒有問過它們的感受，你打我的時候，媽也忍住了，我也沒有回擊你，只有野獸會打人。」兒子大聲的回嗆說，「我就是野獸。」我悲痛地回，「野獸才會咬人，人不會無緣無故的攻擊別人，你被貓抓傷，你都明白牠是動物，情緒也無法控管，你會原諒野貓所作所為，為什麼不能原諒姐姐，做人本來就很難，可難在你的心胸不放寬。」兒子跳針的說，「為什麼姐姐要傷我的心靈?」我反問他，「我對你如此的好，你也狠心地傷害媽媽，讓媽媽很痛心。」兒子才低下頭，不在怒火攻心，屋內瞬間擰熄了火源。

冷靜過後，兒子向我倒歉，我緊抱住他也和好如初，他又換上好心情跑去打籃球，姐姐一腳踏入屋子，我就對姐姐鄭重地說，「弟弟都在忍受妳，那是尊重跟愛妳，一旦爸爸媽媽不在了，妳才會後悔吃了大虧，妳要明白，男人的力氣遠比我們強壯，不要老是想欺壓弱小，因為他不可能永遠都是很柔弱的，媽媽可是見識到弟弟的威力。」我指向雜亂的客廳，姐姐兩眼驚呆了，不敢置信，我收拾破碎的物品，就跟女兒看了一場恐怖片調適情緒，欣賞完裏頭的情節，都比我身陷地處境可怕十倍，我已經很幸福了。

傍晚一到，兒子還沒返回，我又操心地吩咐姐姐去幫我叫弟弟回家，他落魄地進門，手掌都是傷勢，膝蓋也紅了一片，我輕柔地說，「兒子你自己跌傷，都必須要忍著痛，你跟我的感情擦傷了，就像這破損的裂痕，既然有了傷口你就要學著癒合。」兒子輕輕地點頭，我幫他擦抹藥膏，他強忍住痛楚，我心想這一刻他肯定會牢牢記住自己的錯事。

晚些，我帶他們去吃拉麵，可兒子想去另外一家點餐，我只好拿鈔票給他自己去選購，兒子歡喜地帶回呼叫器，提醒我店家不讓他一個人端，我等它嗶嗶響，就自個幫他端盤，重量使我的手都快被壓垮了，光烤盤就達到幾斤了，難怪店員說不能給孩子端，就怕打碎，我走在漫長的道路，好似叫我要忍耐一口氣直達，我用盡力氣送到兒子面前，才整個人鬆懈了，也像在勸我煩心的事也該鬆手了。

吃飽肚皮也撐大了，我的腰圍都放寬了，何事不能放下，我順便帶姐姐去補習，但兒子只穿短袖的背心，我瞧他一直打噴嚏，看似要感冒了，先帶他折返回溫暖的屋子加溫，再送姐姐去上課，恰好遇上老公回程，我也陪他去吃點東西解嘴饞，剛好經過豆花店，點芋頭來享用，可顏色不像平常看的，比較暗沉，但口感都差不多，我疑惑地想著，眼中覺得怪異的，口裡卻可以吞沒一切，彷彿說壞的感覺透過雙眼，入了口穿過心重新品味，只是一道無味，在意的都是自己的習慣。

回家中，我一開鎖就被自家的門把電擊了一下，心好似被點明了，冷空氣就產生靜電，是否勸我，遭受寒氣來襲，就為自己雙手合掌摩擦出一道冷靜的電流，人也熬過無奈，得到一份暖心。

202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