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晝
永晝

喜歡日本而毅然決然在疫情之下留日的化學系學生 大阪留學中

休學、退學,以及自我懷疑

我總是跟那些與家長意見不合,整日吵架的朋友說:你已經是成人了,他們管不著你,去一個遙遠的地方,自己養自己吧。但給予他們建議的我,反而是最無法擺脫這些束縛的人,而束縛自己的正是我自己。

退學通知今天寄到家裡了,這表示我已經休學了一年,而且沒有復學的打算。

當初休學,算是先斬後奏,父母完全不知道。那天下午與指導教授開會,他說我最近表現的不是很好,對於我的報告也不甚滿意,問我為什麼每次都表現出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但其實就是我的內心太過在意了,所以才會看似毫不在意,這樣才不痛苦。成為研究生的這半年過的感覺比大學四年還長。在不錯的大學畢業,又推甄進了最高學府,教授要求高一點我覺得很正常,再加上我自己對自己的要求,覺得要被壓垮。當然我也有發現我的表現不好,對我自己的表現也不滿意,想要鼓起幹勁更努力,但是總是做不到,可能是因為我總是把學習當成是工作,而研究也不是我的夢想。

開會中,教授的各種專業問題我總是含糊回答,我察覺到教授的不耐煩還有些許的生氣,但不知為何我選擇在這時說出,我不想做研究了。他應該很錯愕,但只能用憤怒掩蓋,問我不做研究為什麼來唸研究所,這樣不會對不起付學費的父母嗎。我回答他我想去日本,他又回問我要去日本做什麼。說實話我那時已經腦中大亂,但越是亂的時候越會說出自己內心中最渴望的事,所以直覺的說出我想學做甜點。教授說他給我幾天的時間想想,想要留下的話之後就好好學習。

明明打算理直氣壯,一刀兩段辭了的我,卻像落荒而逃的到走廊角落大哭。稍作平復後我打電話給了父母說明這件事,他們都要我跟教授道歉,說是自己意氣用事,請他繼續讓我在這裡研究。但這六個月裡我何嘗不是一次又一次勸說自己要忍耐要努力,對父母來說可能是我們這些年輕人真的太草莓了,在公司裡遇到的上司和種種任務都比在學校做研究困難多了。但對我來說這是我第一次對我自己如此的失望,也是第一次沒有做到大家對我的期望。

父母從沒有對我說一定要考到好學校,成績要好。但對我來說學習也不是件困難的事,花一點心力就能得到大家的讚賞,還有老師給予的些許特權,這十幾年我已經習慣大家給予我的標籤,優秀、聰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然而我從來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當我第一次跟父母說想要的是什麼卻得到拒絕,我的母親說,都已經花了四年在大學,為什麼不把已經學成的知識延續,去學什麼甜點,這樣當初就不要讀大學就好了。但是當時考了能上第一志願成績的我說要去學做甜點的話,也是會被拒絕的吧,大概會被認為只是一時不知道在發什麼瘋。其實我也放不下我已經累積的這些成就,不然為何會在說出不做了之後大哭,照理來說應該是鬆一口氣,終於解脫了,所以我知道我還是在意的。

而現在在日本的我到底有沒有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呢,一半一半吧。在日本生活本來就是我的夢想,算是實現了,學習甜點這件事可能就要再等等,我知道自己在大學存的那些錢不足以支撐,在還需要父母支援的情況下,我還是做一些他們覺得滿意的事情吧。但是在一個沒有人知道你的過去的地方生活真的輕鬆不少,希望某天我可以成為心靈自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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