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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雲端掉落

現實是殘忍的

2021年底小山決定重新出山找工作,與此同時他還兼職了另一份全職-和他的前同事開公司。與此同時娃開始上學,每天接送她上下學、課後班,我們的生活看似又回到了正軌。

時間快轉到現在。

去年五月份打了第二針摩德納之後,七月份我就覺得左胸開始不舒服,於是立刻約婦產科醫生做檢查,但是什麼都沒查出來。

今年二月份我在洗澡的時候突然在左胸下方摸到一個腫塊,還很疼,於是自覺不妙,立刻約了婦產科醫生,給她看後她說要我去做mammogram,於是第二週約了做。做完之後,醫生遲疑了,說妳下週再來做一次加強版的mammogram吧,我們順便再給妳做個胸部的活檢。我說好。於是第三週我又去做了加強版和活檢,活檢過程很痛苦,我真的不想再做一次。

活檢結果出來是陰性,但是因為胸內腫塊很大而且很痛,醫生說:「如果妳是我的妹妹,我會建議妳做手術把腫塊取出來。」我說好,然後問她是否有推薦的手術醫師,她給了我推薦後,我便開始聯繫開刀醫師。打電話給她的辦公室,對方的護士說這個開刀醫師只做確診癌症患者的手術,像我這種不確定的case她不一定接,接了也是要往後排,因為要把確診的癌症患者排在前面。我說我懂,妳就儘量約。後來她打電話回來,說醫生同意給我做手術,約在五月底見面會診我的情況。

從二月份等到五月底,我和醫生非常聊得來,她說妳這情況我們就趕緊把手術做了吧,約在6/15。我說這麼快?她說對。

手術很成功,在左胸下面開了一個大概五釐米的口子,但術後三天後我被小山傳染了發燒感冒,整個人發冷又發熱,因為傷口的關係我沒辦法抬重物不說,連坐起來吃飯都有困難,每天都穿著緊身的運動內衣睡覺,而醫生給我開的止痛藥給我很大的副作用,我吃了總是做惡夢,還整晚整晚地睡不著。就這樣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生病加開刀,我每天躺在床上,沒辦法站也沒辦法坐,臥室窗簾很厚我也看不到外面的陽光,也沒有任何人可以聊天,導致我抑鬱了。我知道自己狀態不對,就開始向外求救,然後我在法國的同學接收到了我心裡求救的訊號,一直打電話開導我,給我找事情做,我們每天保持通話一小時,她教我法語我和她練習英文口語,就這樣慢慢好起來了。

術後一週的時候,開刀醫師打視頻複診電話,說,她把取出的腫塊送去lab了,現在結果回來了,腫塊裡有一個3毫米的癌細胞,被包裹在一個7毫米的乳腺管裡。好消息就是這個癌細胞沒有擴散,屬於DCIS,我屬於stage zero cancer。我接下來需要做放療以及家族癌症排查。打完電話後和小山轉述了醫生的對話,說實話當時身體在發抖。

接下來的整個暑假我就在每天去放療的行程裡度過了,好消息就是家族癌症排查我所測得結果全部是陰性,放療也很成功。這時就已經來到了八月中旬,娃都開學了。於是生活貌似又回到了正軌。

今年九月初的一天,小山說他正好放假,所以趁娃還在學校,我們一起吃個午飯。我說好。等餐位的時候我們到附近的超市逛了一圈,我說你現在都不拉我的手了。他說,我手因為打球很疼,要牽你牽啊。我就去牽他的手,但是他完全沒有回握住我,就好像一個擺設一樣被我牽。

等我們吃完飯在回家的路上,我鼓足勇氣問他:「你對我的感情出了什麼問題?」他沈默很久,說:「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我說:「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愛,還是不愛?」他又繼續沈默,良久才開口:「我對妳的感情和以前不一樣了。」我打斷他,說:「我懂了,就是不愛了。」

到家之後我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哭,而他過了很久才上樓,但是完全沒有要安慰我的意思,一個人去了書房玩電腦。我頓時覺得心涼了。

哭了一陣後,我去書房跟他說:「我需要你從這個家裡搬出去,我沒辦法繼續跟你住在一起,這對我來說太不健康了。」他就說好。

我難過到無法自持,於是打電話給我在法國的同學。我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說我其實很想要離開這裡,今年真的是太不容易,我太累了。她沈默了一下,說其實妳可以考慮來看我,我說好,我來看機票。於是九月中我給自己放了個假,跑去法國找我朋友玩了一週。

在出發前的某一天晚上,小山打完球後照舊給我打電話,我說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和我生活下去了?他說:「過去這兩年我的想法變了很多,我覺得妳不是我想要的那個人了,所以其實兩年前我曾想過和妳離婚,但突然有了疫情,之後今年妳身體又這麼不好,所以我本來決定五年後再跟妳提離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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