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山
城山

在媒體業待了三年多,現在正在人生道路上迷航的人。

選舉在過年前,反而可惜

這次總統大選在 1 月 11 日,農曆過年前。無論是在噗浪(Plurk)或推特(Twitter)都有人說「還好還好」、「不用被家中長輩/親戚質問會選誰」、「不用看到韓粉長輩了」——我反而覺得有些可惜。

父親家中一向藍綠分明,藍的深藍、綠的深綠,明明在同一個家裡長大(笑)所以過年過節時,若剛好碰上政治大事件,這些老男人之間免不了一番唇槍舌戰,不過他們倒還不曾徹底撕破臉過。

我一直到進入大學前都是不怎麼關心政治的,小時候在房間裡專心讀書時,父親會在客廳看那些吵死人的政論節目,我那時只覺得兩黨一樣爛——看到政治人物、政論節目就想翻白眼的那種——但我不曾真正去關心過所謂政策,所謂人權,所謂國際情勢,台灣政治人物也沒認識幾個,他們有什麼理想,我也沒興趣。

是直到太陽花學運,我才了解到以前的自己有多麼政治冷漠與無知,並且開始實際參與改變這個令我看不慣的社會,無論是上街遊行,或者在課堂上與同學們辯論,或者在社群平台上,成為一個別人眼中的狂熱者。

也是那時候,我開始與家中親戚談論政治。那時候我 20 歲。

我是這個家中一個奇怪的孩子,一邊和長輩泡茶嗑瓜子、一邊講為什麼我會上街頭,學校的教授、中國來的交換生怎麼看待中/台/港關係,我就這樣跟那群深藍、深綠的長輩們聊了起來,其他的孩子則在 FB 上偷偷抱怨著親戚的食古不化。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我覺得可惜,這些一年之內見不到幾次的長輩,我失去了在選舉前和他們聊聊的機會。

在 LINE 上,互傳的那些文字還是圖片,其實遠不及一個晚輩幫他斟茶,一邊笑著跟他聊天談政治。

父母其實很多次告誡我,唉,可以聊一些別的啊,你也知道他們,人老了,沒那麼容易改變啦。母親則會在我說的有點過頭時(例如:「那群反同婚的人應該不知道人權兩個字怎麼寫吧?」,我有時候還是會有些暴走的)出來緩頰說,她以前給我算命過,說如果不好好管教,這孩子會變成社會亂源!

伯伯、叔叔們聽到大笑,說,那樣的話你以後不是當記者,就是會當總統!「這樣也好哦?我們家要出台灣第一個女總統!」

那時候蔡英文還不是個咖。

結果,我現在當了快要四年的記者。正式成為了社會亂源(笑)

現在身邊的朋友們真正意識到了,他們意識到應該走出同溫層,和不同意見的人(包含長輩)交流對話,才能讓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社會緩慢前進。

而我雖然比他們早認知到這一點,如今也沒有幾個親戚的立場因我改變。

不過,我這五年以來最大的成功,也許是讓我那恐同、反同的父母,打心中理解了同性婚姻有多重要,儘管,我並沒有向他們坦承過什麼。

那位曾經因為我參與遊行而痛罵我一頓的母親,現在跟那些叔伯們談論起同志議題時的神情,讓我感到很窩心,因為那些就是我這五年來不斷嘗試讓她理解的事。

我不知道要那些長輩們理解民主與自由的可貴要花多長的時間,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唇舌才能讓他們了解戒嚴不是他們想像中的和平年代,不知道要經過多少個五年,才能令他們知曉台灣其實是個難能可貴,也值得深愛的國家。

但我願意一直嘗試,直到不能再嘗試、不能再談論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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