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拉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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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生活日常、思想片段。

[小說習作] 未命名 (2)

奧莉維亞向西恩問起心愛弟弟的情況,他答好得很,對著海景專心作畫。

不期然又想起令他一刻怦然的笑顏,差點洩漏慌張。

「我從沒見過他畫畫。」奧莉維亞半信半疑。

「你應該親自上畫室看看,畫得很好。」西恩回憶窗前一隅的畫布上未完成的畫,由衷讚道。

「看來昂貴學費沒有白交。」奧莉維亞這才寬心。拿起電話打給愛迪生,約他吃晚餐。

掛上電話,重重嘆了口氣。西恩忙問她什麼事情。

「他說剛支了薪水,要請客。他小時候便說過,要用第一份薪水請我去最愛餐廳,想不到他一直記得。」

西恩不再懷疑他們姐弟情深。提出可送她往餐廳。

奧莉維亞也察覺到他的態度轉變,笑問:「我這弟弟真是可愛對不對?」

西恩輕點頭。「其實你可以對他全盤托出。」

奧莉維亞愣了一下,笑容頓失。「他不喜娛樂圈。」

「他結交不少圈中好友。」

「所以更加反對。」

西恩靜下來。每個人給自己和他人定的標尺始終不一樣。

「與你交往,他十分贊成。有時auntie挑剔,他偏幫你說話。」奧莉維亞苦笑。「也好,他欣賞你,說不定以後還要靠你律師這張嘴替我說服他。」

西恩聽著,不敢往心裡去。「陳先生情況如何?」

「愈來愈差。不明白為什麼偏要接回家。」

又是一個不便接下的話題。西恩沉默。

夜深人靜獨處時,明明無人監視,他仍然按捺不住心虛感覺,捧著電話許久,才點開一個社交軟體,在搜尋欄鍵入名字。

愛迪生與時下大部份人無兩樣,在社交媒體上勤快更新,展示愜意生活。有則他和三隻雪橇犬在泳池玩耍的影片,西恩反覆看了很久。是他初次到陳宅的那天。

再看下去,西恩漸漸發現,儘管愛迪生樂於分享日常,相片中卻絕少透露具體私人信息。這裡面是一個衣食無憂樂觀過活的俊俏男子,但說不出他喜好什麼。

懂得自我保護的富家子,不錯。

不知不覺到天明。西恩放下電話,才覺得頸背痠痛。

他中學時有個親密好友,一起溫書打波,形影不離,無話不說。後來西恩到海外求學,才逐漸疏遠。最開始疏遠的緣由他也記不清楚了,反正都可歸咎於距離。

這個清晨他不期然想起這個舊友,曾在他生命中佔據重要位置,不過十數年已化為一粒細砂,隱形於記憶深處,再也激不起半點漣漪。

中午他與一位委託人見面期間接到奧莉維亞的急電,電話裡三言兩語講不詳細,只說繼母企圖把她從主席位置換下。

西恩通知師父,對方沉吟之後答會儘快安排會面調解,避免引起公司股價震盪。

他則陪奧莉維亞回陳宅,不止陳太太,幾位持有公司股份的長輩叔伯亦在場,看來是已宣戰。

「公司在我管理下成績有目共睹,叔伯你們要對我公平。」奧莉維亞保持冷靜語氣,不想失掉尊嚴。

「公平?你幾次著愛迪生改出最佳計劃書給你父親過目,要我一一數來嗎?他為你名聲,從不搶功。你又是否樂意對他公平?」陳太太冷笑。

奧莉維亞臉色頓時煞白,無法反駁。

「愛迪生一向珍惜親姐,視幫助她為分內之事——」西恩出言維護,卻被陳太太喝止。

「你這外人有什麼資格說話!」

「西恩是我男友,望尊重!」奧莉維亞惱怒起來。

「沒有婚約名分理應知趣,余先生身為晚輩也該識大體。」陳太太話不饒人。

「我不與你吵,讓律師談吧。」奧莉維亞說完,拉著西恩離開。

這樣關鍵時刻,怎麼不見了愛迪生?

「他前日赴法工作,鞭長莫及。我不能總依靠他。」奧莉維亞掩面。「我欠他太多。」

西恩只能輕拍她背以示安慰。

稍晚接到愛迪生電話,托西恩準備好股份轉讓文件,他將搭私人飛機返回,落地立馬簽署。

天色一片深紫幽幽褪至粉紅的清晨,西恩前去接愛迪生。十幾小時的長途飛行似乎未曾留下痕跡,到底是年輕。

「辛苦你。」愛迪生上車,衣角彷彿帶來晨曦朝露的一些濕潤。

是新鮮空氣的味道。西恩暗吸一口氣,輕聲否認。

看他只是粗略瀏覽了文件便要執筆簽名,西恩忍不住開口:「你母親那邊如何交代?」

愛迪生有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微笑。「我已成年,有判斷是非能力。」

然後毫不猶豫地在文件上簽下名字。

「我擅自增加了交還條件以及發行新股時優先購買權。」西恩說。

愛迪生收回筆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無奈笑道:「看來我真應該仔細看一遍才簽。」

「奧莉維亞也不會願意看你吃虧。」

「我們不計較這些。」

「還是擺明車馬更好一點。」

「這樣周到,不如你來代表我?」

西恩感受到愛迪生的注視,本想推辭,但他已經同時計出即使擔任愛迪生的私人律師也不會和奧莉維亞的案子有利益衝突。

「你忘了我已經是?」

「那個case已了結,我是說全權代表。」

西恩不知道怎樣勸他不要輕易相信別人。也許最好的方法就是親自保護他。

「好。明天和你簽約。」

「不許反悔。」愛迪生說完打了個呵欠。「勞煩載我到四季酒店,我要好好睡一覺。天大的事睡醒再說。」

西恩忍不住露出一點笑意。「你去住酒店,不怕有人通風報信?」

「哎,我已沒有辦法思考。」

「送你去姐姐家如何?」

「這種時間,會被她記足十年。」

「那只剩寒舍了。」

「多謝收留。」

開門之際西恩還有一點擔心藝術專業人士會不會對單身漢寓所有什麼意見。但這個愛迪生,進屋見到沙發歡呼一聲,即時跳上去酣睡。

像個孩子。就連朝陽也留戀他的俊臉。

西恩替他脫去鞋子,看了好一陣才悄悄離去。

把愛迪生簽好的文件交給奧莉維亞和師父,西恩說自己將成為愛迪生的私人律師,有關這邊的業務他從此退出。

「好,你幫他留心,不知auntie會有什麼動作。」奧莉維亞說。「她不許我探望父親。」

 簽了專屬合約和持久授權書後,愛迪生半開玩笑說:「這下我跟你之間沒有秘密。」

西恩笑著沒答話。怎會沒有,眼前就是最大秘密。

「早前家母出言冒犯,請你不要放在心上。」愛迪生正了神色。「她太緊張,才想掌控一切,並沒有惡意。」

西恩忙表示從不曾介懷過。

「找天與家姐回家吃飯吧,她應該也想見見爹地。」

真是難為他做夾心人。

經過調解後奧莉維亞仍保留主席位置,新設陳太太為聯席主席。是有隱患,但為目前最佳結果。

一段時間相安無事,直到有報紙刊登愛迪生與克莉絲提從某間會員制餐廳內行出的照片。

奧莉維亞僅管知道內情,仍覺不高興。西恩亦有微詞,他認為克莉絲提沉不住氣,總會惹出事端。

「日後愛迪生會更難接受克莉絲提。」

「我自會和她說。」

發覺奧莉維亞不耐煩,西恩也無意多説。他和朋友約到公司附近新開酒吧喝兩杯。

尚未到日落時分,西恩拒絕了威士忌純飲的提議,點了一杯相對溫和的調酒,並不介意因此被朋友揶揄。

「這陳家天天上演不同戲碼,虧得你隨時候命。」

「有錢能使鬼推磨。」

「是錢還是真愛?」

西恩心裡冷笑,並不答話。

「我也希望有這種運氣。」

「相信我,真落到你頭上逃都來不及。」

「很後悔?」

腦海此時浮現愛迪生的臉,他沉默。

「呵,那不是陳家公子?身邊又換了新人。富家子弟就是瀟灑,可以無拘無束玩到年老,要再加上一副好皮囊,簡直是天生奉旨遊戲人間。」

西恩望去,愛迪生側邊坐著一名女伴,但是他似正被另一名男子糾纏,肢體語言寫滿抗拒。

「他玩歸玩,秉性不壞。」

「含著金湯匙出世,又被好好保護,我也樂意做個可愛天使。」

西恩頓時譏笑友人天真。「你看看報紙,多少後代官非纏身,我們仰賴他們生存。」

把酒飲盡,他決定過去打個招呼。

西恩還沒走到,見愛迪生已將酒潑了男子一身,似乎還想動手,他連忙跑上前攔住他。

男子似乎不介意被潑酒,反而不滿有陌生人來多管閒事。「你是什麼人!走開!」

「我是他律師。」

「他是我姐夫。」

西恩和愛迪生同時說出,男子呆了呆,彷彿仍在判斷信息。

「你再糾纏不清,我會報警。」西恩厲聲道。

「再分別寄律師信到你公司,岳父,妻子處。」愛迪生笑嘻嘻補充。

男子立刻退縮,急忙離開。

「你不知在簽保期間若動手會留下案底嗎?」西恩皺起眉頭。

「你為何見外?」愛迪生不答反問。

「我只是陳述事實。」西恩眉頭更緊了幾分。「他是什麼人?」

「我說出他重金購入的一副畫是贗品,他來求我不要聲張。」愛迪生聳聳肩。「那關乎鑑定所聲譽,哪能答應。」

西恩這才舒展眉頭。「那也不可衝動。」

愛迪生忽然左右張望,接著笑道:「說的是,女伴都給嚇跑了。」

「我以為你正和克莉絲提發展。」

「她?那日只是碰巧遇到,不知道她怎麼同記者講,我還覺得她奇怪。」

「要加入嗎?」西恩指指原來坐的位置。

愛迪生搖頭,表示已經沒了興致,寧願回家睡覺。

「乖些。」西恩叮嚀。

愛迪生駭笑,末了回敬一句「遵命,姐夫」才離去。

西恩嘆氣,回去繼續和朋友對飲。最後結帳時才知道帳單已記到愛迪生名下。

他有些不舒服,害怕真被當了家人,實在慚愧。

西恩再次向奧莉維亞提議把他們關係真相告知愛迪生。

「還不是時候。」她說。

「你不願意坦白女友存在不要緊,至少我和你的關係沒有隱瞞他的必要。」西恩堅持。

「他一旦追究起原因,什麼都沒法掩蓋。不能冒險。」奧莉維亞態度也是斬釘截鐵。

西恩知道自己吃人嘴軟,鬱悶地無功而返。

他把和愛迪生有關的一切事務放在首位。決意作為代表律師鞠躬盡瘁以慰藉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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