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
羅剎

不努力了。蒐羅著更多的空白時間。

瀕危今天也在追求幸福89:做不做事

早安,今天的天氣不溫不火,平淡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它。


度過七天的倦怠期之後,瀕危終於覺得有一點力氣做事了。

雖然還是因為晚睡而感到困倦。

瀕危坐在書桌前,連打好幾個呵欠。


「恭喜坐在書桌前?」勇氣歪著頭給了一個不甚肯定的祝福。

「聽起來好諷刺喔。不過,謝謝你,我的確因為終於擺脫抗拒的心態坐在這裡而感到些許感動。」瀕危馬上轉身抱著椅背,還沒開始做事情就已經結束了。

「......」勇氣覺得它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是桌椅坐得不舒服,還是預計要做的事使你抗拒?」勇氣不是很明白它逃避的心理。

「都不是喔,我是發自內心在抗拒『做事』這個行為。」瀕危歪著頭,笑笑地說。

「你也排斥『不做事』這個行為。為什麼?」勇氣一邊發出椎心一問,一邊搬來它專屬的超高吧檯椅,不然一直仰著頭實在對頸椎太過不友好了。

「因為我要落實夾心餅乾的身分哈哈哈...開玩笑的。」瀕危說了一個不好笑的笑話,勇氣連反應都不想給它,默默的盯著瀕危冒了一兩滴冷汗。


「我猜測,是因為上學期間對於『做事』留下過於不舒服的印象,所以形成條件反射。」瀕危先從不想行動開始解釋。

「學習七年,我獲得的成就感少之又少,只記得老師們說著要修改要修改,還有時常做到三更半夜甚至通霄的作業。那種早晨準備上學時,心跳驟然加快到呼吸困難的不舒服,直到今天還是印象深刻,嚇到我那幾天都乖乖睡覺了呢。」瀕危右手中間三指搭上左手腕感受一下脈搏,很快就重新搭在椅背上。

「你曾經說過自己有冒牌者症候群,所以我假設你的成績應該還不錯?」勇氣試探性的問。

「有被讚美過,但真心認同的不多。」它說得輕描淡寫,毫不在意的樣子。

「如果我也覺得自己的作品很不錯,讚美才會被我接受;更多的是覺得它們都是出於禮貌說的客套話。我一直都分不清楚它人的言語是出於禮貌還是真心。」瀕危眉頭微皺,顯然對此抱有困惑。

「所以我們讚美你的時候,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嗎?」瀕危看見勇氣欲言又止的表情,瞬間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不不不不不,我發自內心的感謝你們的鼓勵,覺得害羞又開心,又擔心自己擔不起你們的讚美。」勇氣看到瀕危求生欲強烈,思考著要不要放過它。

勇氣嘆了口氣。

「那就好。如果說出口的讚美被當成虛假,我會很沮喪,有種不被信任的感覺。」勇氣幽幽地看著瀕危。

「你這話最好不要讓心魔聽見,它一定會很生氣的說它的眼光才沒這麼差。」


瀕危更加緊張不安了,它四處張望,看到書桌上的迷你梳子時眼睛一亮。

「我幫你梳個毛吧。」它小心翼翼地向勇氣伸出手,用討好的眼神看著它。

「你這轉移話題的方法有待進步啊。不過,我接受了!」勇氣窩進瀕危的手掌,接受它拙劣的補償。

舒服的按摩不嫌多嘛。

勇氣享受的瞇起眼睛。


「排斥『不做事』的原因,我猜是因為焦慮和拖延症?」勇氣問起另一個還沒有被回答的行為模式。

「部分是。」瀕危思索了一下解釋方法。

「因為現在的房間是沼澤居民好心借給我居住的,我也不想一直付不出房租又繼續住下去,所以想要找工作。如果我一邊占它們便宜一邊說難以忍受彼此不相同的價值觀,實在是很矯情又很不知好歹不懂感恩;可重點是我真的無法感激它們,它們之間的互動我看得...十分膽寒,忌憚到完全不想親近或是做出感激的行動,竭力避免任何可能拉近彼此關係的作為......我受不了這樣的自己。」

前面還很正常,說得越多瀕危的語句越來越斷斷續續;梳毛的動作也中斷了一陣子,直到瀕危講完話之後才繼續輕柔的穿梭在羽毛間。

「所以不想占便宜和想回報的心情化為焦慮敦促你做出行動,同時以往在學業上獲得的不舒服、與害怕作為的後果都觸發拖延症,兩相牴觸的結果就是雖然你排斥不做事,又排斥做事。是這樣嗎?」勇氣的聲音越發輕柔。

「可能是這樣吧。我一直覺得之所以出現這類行為,都是由眾多因素疊加在一起造成的,要實際分辨到底是哪個造成的影響,也許要討論上三天三夜還不一定有結論。」瀕危自己也還處在迷茫期,正摸索著前進,說不定等它終於看開之後就知道主要原因了吧。


「打岔一下,我想問你一個問題:A借住在B的房子裡,有天它向你訴說B的言行很可怕,那你會對它說你很矯情又很不知好歹不懂感恩嗎?」勇氣擷取部分瀕危對自己說的話,轉換成他人視角後反問它。

「不會,因為對我來說這是兩件事。」瀕危停頓了一下,好像意識到什麼。

「B願意借房子給A是一回事,A有什麼感受又是另一回事;如果A覺得B很可怕,那我會建議它盡快搬出去。」

「情緒部分呢?」勇氣想聽聽瀕危在這方面的想法。

「感激與害怕....並不衝突。」瀕危說得很慢。

「如果B出借房子的時候,並沒有要求A要給予報酬,從現實層面來看A並不需要予以回報;只是道德層面來說,會希望知恩圖報。」

「你會向A表達希望它,或不希望它知恩圖報的建議嗎?」勇氣問。

「我不會,感激行為應該是一種選擇而不是義務。」瀕危緩緩吐出一口氣,看上去也輕鬆多了。

「那麼這個話題就到這裡,讓我們回到剛才的討論吧。」勇氣重新提起剛剛不做事原因的討論。


「你剛剛說排斥『不做事』的原因部份是因為焦慮與拖延症,那另一部分呢?」

「另一部分是擔心『給別人添麻煩』。」瀕危又想了一下,才說出回答。

「怎麼說?」勇氣問。

「假設我跟別人合作,此時如果我不完成自己分內的事項,勢必會影響到它人的工作進度,像這種情況我也會排斥不做事。別人的權益不應該因為我而受損。」如果事情只與自己有關,那瀕危就不會如此緊張了。

「這就是你以前會拚命趕在時限前壓線交稿的原因嗎?」勇氣好奇的問。

「也有不想給自己添麻煩的原因啦,超過時限完成事項會衍生出更多的問題。」瀕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這樣啊。」勇氣擋住梳子繼續往下梳,它伸了個懶腰。

「謝謝你的服務,非常舒服。既然已經坐在書桌前,那還是做點事吧。」

「欸---」瀕危自己也摸毛茸茸摸得非常開心,不過幸福時光已經結束了。


晚安,今天瀕危在追求做不做事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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