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
羅剎

不努力了。蒐羅著更多的空白時間。

瀕危今天也在追求幸福94:一夜一天應徵計畫part 2

早安,藍天均勻覆蓋上一些稀薄的雲,讓自己變得朦朧。


明明昨晚熬夜,照理說今天也會如往常一樣睡到日上三竿,但興奮且充滿期待的大腦在早上七點就喚醒瀕危。

「饒了我吧。」瀕危看了一眼時間,困倦的把臉埋回枕頭上。

勇氣已經不在房間裡,大概是出外運動了吧。

「讓我再躺一下下......」

瀕危就這樣半睡半醒的躺到了平日起床時間,終於受不了期待感的催促,比往常更早的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準備繼續完善履歷。


「呦,難得看你這麼早就坐在這裡。」路過的心魔看見書房的門敞開,又傳來簌簌聲響,於是探頭進來查看。

「是啊,從來沒想過有動力是這麼煎熬的一件事。」瀕危一邊回覆一邊轉身面對門口。

就像有人拿著一根羽毛一直搔癢著你的心臟,那種有點想笑又想趕緊把它揮開的感覺,實在是很容易誤認為焦慮。

「果然得不到才是最好的,之前一直希望有動力,得到之後又嫌棄感覺不好。既然如此就快點完成履歷好擺脫折磨吧。」心魔溜噠去廚房覓食了。


「好,繼續修改推薦信。」瀕危把身體轉回去面對螢幕。


「糟糕。」過了幾秒,瀕危面色凝重的盯著文檔。

「我為什麼會想應徵這間公司?」

「要怎麼介紹我的技能?」

「要介紹一些性格特質嗎?」

好多好多的問號,出現在它的腦袋裡。

期待開始轉變為焦慮,逃避指數開始上升。


「沒事的沒事的,現在也沒有人會看見,所以就在草稿上寫出真實的念頭就好。」它如此安慰自己,猜測是不是心理因素影響。

「來照樣造句吧:因為...的原因,所以想要加入貴公司。」

腦袋裡飛速的閃過各種理由,卻因為閃現的太快反而什麼也捉不住。

「談到應徵理由時難以說明,不禁懷疑起我對這份職缺的好感從何而來。」

瀕危很抓狂。

「我有感受,可是我表達不出來。」

寫不出來,說不出來,那還有什麼可以為它喉舌?


就這樣用語句製造一堆不知所以的思緒素材,在文檔上剪剪貼貼、東挪西喬,勉勉強強有了個架構。

存檔。

然後瀕危迅速關掉檔案。


它雙手摀住眼睛,在獨自一人的空間仰頭無聲叫喊。

懊惱、羞恥、自我懷疑,自己到底寫了什麼東西。

想要逃避的心情持續上漲。


瀕危困難的轉移注意力。

「接下來輪到自傳了。」剛好轉換一下心情。

剛好心魔端了一份早餐進來,遞給它。

瀕危吧唧吧唧的大口咬下麵包,灌了一口飲料,愁眉苦臉的像是在試圖解決難纏的對手。

如果改履歷也能像吃飯一樣乾淨俐落的了結該有多好。


自傳也一樣進展緩慢。

瀕危呆坐在電腦面前,一動也不動。

但它的腦內針對想講內容是否切合重點爭論得可激烈了。

改改寫寫改改寫寫,前進又後退,就是沒有一句被鍵盤打成文字,或是寫在任何紙張上。

它「不敢寫在紙上」。


『好想逃,遇見困難的時候好想逃避。』

瀕危心中對於笨拙的恐懼徹底被激發出來,它一點都不想要在好不容易提出解決方案之後,又要被人指指點點。

我做不到馬上想出既完美又符合你們標準的答案啊!

一時之間它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面對過去的處境,還是單純坐在書桌前寫寫東西。


可是,我答應過它們會透過實際行動經營人生遊戲,也只會把情緒當成偵測器。

瀕危強迫自己繼續坐在椅子上,盯著螢幕。

「不舒服只是暫時的,因為我正在改變,而這違背以往的習慣。」瀕危這樣安慰自己。

「暫時忍耐一下,至少未來的我不會因為沒有行動而繼續怪罪自己。」

「況且忍耐是我難得的優點了。」瀕危苦笑著自嘲。

不逃避違反它的本能,非常非常令它不舒服,喉嚨也越來越痛。

做著想逃避的事,讓它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好不舒服。


焦慮、不耐煩、恐懼,眾多複雜的情緒攪亂它原本就不甚平和的內心。


心魔感覺到書房內的負面情緒正在增多,其中包含構成它的恐懼。

它停頓一下,抬頭看了瀕危一眼,然後垂首繼續滑手機。

「怎麼不動了?」心魔漫不經心地問。

「我不知道要寫什麼。」瀕危聲音低啞且氣虛,音準飄忽不定。

「念頭如春筍般一個接著一個冒出來,什麼都想寫,結果什麼都寫不出來。」

它迷失在自己的思緒裡。

「既然面對電腦寫不出來,要不換成紙筆?」心魔想起寫作使用的介質也會對靈感造成影響,所以它向瀕危提議改成用手書寫。

「啊,不是很想。」瀕危的注意力從情緒上轉移開了。

「為什麼?」心魔問。

「因為不方便修改啊。」先不說寫字速度低於打字速度,瀕危自認是很常修改與重組文稿的人,所以在它不是很確定主題架構、並且知道自己想要書寫的內容時,它都不是很想使用只能塗改重寫,不方便挪動字句位置的紙張。

不過書寫的確是比較容易產生靈感。

「可是在電腦上你連修改的方向都抓不到啊。」心魔突破盲點。

「......」是、是這樣沒錯。


剛進門的勇氣恰巧聽見這段關於紙張的對話,直接從附近的櫃子抽兩張白紙遞給瀕危。

「試試看吧。」

瀕危遲疑的接過紙張,然後從筆袋中拿出一隻常用的筆。


啊,我的自傳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瀕危握著筆,盯著潔白的紙張努力思考。

把想法用嘴巴複述一次?

「感覺連說話都不會了。」只用腦袋思考勉勉強強還算順暢,要轉譯成聲音時思緒直接跑個精光,留下一片空白。

「先做個腦力激盪怎麼樣?把所有想表達的重點用一句話條列出來,然後再選擇三項你認為最符合公司可能想要知道的重點,並標記先後順序,最後使用一個人格特質串接起來,或是其它方式。」勇氣提議。

「我試試。」瀕危暫時放棄電腦裡的內容,重新構思它覺得與職缺相關的經驗、技能與人格特質。


書房恢復沒有人聲的狀態,

風經過窗戶,留下咻咻咻的足跡;

筆尖划過紙張,發出瑟瑟瑟的聲音;

還有手指在手機螢幕上滑動,

跟梳子打理著鵝黃的絨毛,偶爾一兩撮細小的毛絮,左搖右晃,最後輕巧巧的落在地板上。


天色漸暗,遠方的藍天染上淡淡的橘。

勇氣咔的一下打開電燈開關。

「恭喜你堅持一個半小時~先去吃飯洗澡轉換心情如何?」

心魔先一步進了廚房準備晚餐,留勇氣繼續待在書房看看狀況。

「再一下子,我把這句話打完。」瀕危也從紙張轉換為電腦作業,正聚精會神的盯著螢幕,手指敲打地飛快。

當它進度過半之後,念頭從生不出內容的痛苦變成想完結文章的不甘心,

就差一點點了!

「那我先走囉!」勇氣想好像也沒有其它需要它的地方,準備先去滿足自己的五臟廟。

「我好了,我們一起去吧。」瀕危輸入最後一個字並存檔,自傳的草稿也完成了。

它伸伸懶腰活動活動筋骨,踏著輕快的步伐和勇氣一起離開書房。

門暫時被闔上了。


晚餐後瀕危慣例性的看了一陣子小說,才重回書桌前。

「讓我看看,再來的步驟是梳理文字。」

現在有了一份簡易的自傳草稿,再來就從舊版的內容中擷取相同主題元素的字句複製貼上,然後重新組合一下。

「我真是偷懶的天才!」瀕危自娛自樂得非常開心,這樣字數瞬間擴增許多。


「接下來是主題順序的安排。」

也是鬼打牆的序曲。

之後的時間裡,瀕危一直在反覆嘗試組合,就是沒有辦法讓文章融洽的像一篇文章,充其量是蒐集了長短字句的一個文檔。

然後,時間已經快到了。


「我不想投---我寫不好------」瀕危掙扎著寫履歷到半夜,還是看不順眼,不想把草稿或舊履歷投遞出去。

「沒完沒了的日子該結束啦!」勇氣直接接手儲存履歷,並把瀕危放在文檔裡的推薦信複製到人力銀行的網頁裡。

「你要自己按送出還是我來?」

「別別別別別再讓我掙扎一天!況且今天時間太晚了,半夜寄履歷就像直接跟別人說我是個夜貓子一樣,拜託明天再送出!!」瀕危還是想假裝自己是作息正常的人。


「啊啊啊等等,我靈感來了。」瀕危腦中突然閃過一絲希望的曙光,它輕輕地把勇氣請到旁邊,接著快速的敲起鍵盤紀錄關鍵字。

「過去動機、現況經驗、未來職涯。」

像是故事裡要解釋原因的時候,通常會用因為過去發生特定事件,所以導致主角性格產生變化,或是做出一個決定並行動,進而影響它未來的人生,這樣的敘述手法來告知前因後果。

說不定靈感就是因為瀕危很喜歡看小說所以才想出來的。

「吁。」瀕危舒了一口氣。

「卡文終於結束了~」它大聲歡呼。


「所以真的不能通融一下,讓我修改修改明天再寄出嗎?你看我難得靈感都來了,只要再一點點時間可以讓履歷變得更好。」瀕危馬上轉過身,睜大眼睛,雙手合十,試圖讓勇氣和心魔感覺到它真誠的祈求。

「這不是你自己訂下的時限嗎?」心魔意味深長的看著它,勇氣看著時鐘,已經來到00:01分了。

「我想,拖延也不差這一次......」瀕危尷尬的笑著,此時追求完美的念頭壓倒性勝過它對計畫時限的重視。

「確定了?」心魔再一次確認。

「確定了。」瀕危慎重的點點頭。

「那就這樣做吧。」心魔拍拍它的腦袋,「知道自己是什麼德性就把時間標準放寬一點啊。」

「這不就是想著要挑戰自我嘛。」瀕危靦著臉說出初始想法。

勇氣直接亮出平板,上面寫著大大的KO。


「雖然挑戰失敗,同時履歷也有了新進展,也算是可喜可賀吧。」勇氣打了個圓場。

「超級不錯的。」瀕危豎起大拇指。

「不過擬好大綱之後就好想睡......」有種事情即將完結的鬆懈感。

瀕危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我們先睡吧。」

它存好檔後,把電腦關機。


「我突然有點好奇這篇履歷需要幾天才會完結了。」心魔看它如此自動自發,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來計時吧。」勇氣勇氣停下手中的碼表。


目前進度:推薦信草稿*2、自傳草稿*1。


晚安,今天瀕危繼續在追求一夜一天應徵計畫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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