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田油条
沙田油条

向日葵的爱https://tieba.baidu.com/home/main?un=%E5%90%91%E6%97%A5%E8%91%B5%E7%9A%84%E7%88%B1&fr=pb&ie=utf-8&id=tb.1.1cd9ae0f.nzrRWDC8MqXgN29zPMwuCA

全球化下的左翼困境

NoManchin

马前卒在最近的一期(456期)睡前消息里谈论了关于河南的“全球最大医院”的问题。这实际上内含了一个全球化下左翼困境。

河南省集中省内资源和力量建设巨型医院——郑一大附院。超大型规模下,医院可以对医护人员给出更高的报酬,这减缓了省内高级医疗人才向更发达地区流动的趋势。相应的,很多的河南的患者不用去北京就能在河南当地解决医疗需求,这实际上就是将医保资金留在了河南当地(病人资源就是医保资源)。从河南全省的角度上看,这种巨型医院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

但另一方面,河南其他地级市和郑州其他医院就不那么高兴了。郑一大附院通过和地级市医院人才交流的方式,建立转诊体系,虹吸省内病人;而这次新闻的主角则是郑州七院,被郑一大附院成科室地挖人。

河南如果在省内采取更公平的分配政策,医保资金、高级医疗人才就会流向北上广深,所以通过建造超级医院的方式,留下患者和医生。从省内角度看,郑州大医院虹吸了河南其他地级市的资源,这是不公平的,但从全省利益、全国人口和资本自由流动的角度来看,却是河南不得不支持的。

这种情况远不止医疗一方面,正因为如此,各省才会纷纷推出“强省会”战略,通过不公的方式把资源集中到省会,至少要让省内有一个地方能在在全国其他地方竞争中取得优势,留住人才和资金。

事实上后发省份想和北上广深争夺人才和资本要困难得多。强省会花真金白银抢人的效果往往不如上海略降低户籍门槛,准确的说,这些人才政策只能起到延缓外流趋势。中国又要进一步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过去那些通过地方保护政策保住本地产业的策略也要逐渐失效。

这种情况也适用于全球。和一国之内的竞争相比,国家之间的竞争要丛林化得多。一国之内地方和地方的竞争,是在一个大致相同的制度下,中央政府从中协调,并且有体系化的转移支付。除了欧盟,国家间很少有这种转移支付制度,竞争手段也是“恩威并施”。在全球资本和高级人才近乎自由流动的背景下,左翼政策的推行变得愈加困难。越对减税,越能吸引到全球资金。比如爱尔兰利用自己在欧盟税收洼地的身份一度取得年25%的GDP增长;法国的巨富税却会导致富人外逃。

美国是发达国家中最不重视再分配的国家,但这意味着这种制度更有利于高级知识分子、高级管理人才和大企业。可以观察到,美国政治中右派一旦顺风,就会有左派扬言移民加拿大,但事实是加拿大人去美国工作的更多,同一份高级技术工作,美国和加拿大能给到的报酬完全不一样,这恰恰是因为美国比加拿大在经济政策上更右翼。北欧人类发展指数最高,但连北欧的高级人才也有很多前往美国工作。结果也很明显,虽然美国一直在被批评社会分裂贫富差距过大要完,实际上近二十年总体经济发展比欧洲好多了,在人均GDP已经很高的基础上继续实现可观增长,拉开了和欧洲的差距。

上面说的例子都是发达世界内部的竞争,要是讨论先发国家后发国家之间,那这种情况更加明显。和发达国家不同,如果有哪个非洲后发国家试图大幅提高富人税率,改善劳工制度、加大再分配力度,那资本和人才外逃大概率是难以避免的。就像上面提到的“强省会花真金白银抢人的效果往往不如上海略降低户籍门槛”。

美国自里根时代虽然因为左右轮流执政税率有过增减调整,但总体仍然是下降趋势。拜登试图上调公司税,但也要先协调各国全球最低公司税,虽然他原计划的税率依然比奥巴马时代要低(但这计划根本就没通过)。

以上就是标题说的全球化下的左派困境。全球政府处于低秩序竞争状态,资本又可以自由流动,某种意义上说,跨国企业在事实上拥有了比主权政府更大权力。这就为所有左翼再分配政策的推行增加了阻力。可以预见,全球化下这种“资方市场”还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这可能也是一些欧美左翼转向社会文化议题的原因之一吧。

这是我看了这期睡前消息的一点感想,欢迎各位讨论。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喜欢我的文章吗?
别忘了给点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

加载中…
加载中…

发布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