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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迷

摘录:齐泽克(关于新冠)

冠状病毒的持续蔓延也激活了蛰伏于我们社会中的大量意识形态病毒,如假新闻,偏执的阴谋论和种族主义的爆发。

  对“隔离”的医疗方面的刚需在另一领域发现了自己的回音,即,在意识形态的压力下也有着同样的“隔离”:隔离那些威胁我们身份认同的敌人,并与之划出一道清晰边界。

  现今经常听到这样的推论:冠状病毒可能导致中国的共产主义统治(communist rule)分崩瓦解,就如同(戈尔巴乔夫本人承认的那样)切尔诺贝利灾难导致苏共的落幕。但这儿出现一个悖论:冠状病毒也将迫使我们重新发现共产主义——它建基于信任人民与相信科学之上。

  鄙人观点要激进得多:冠状病毒的流行实则是对全球资本主义体系的一击“五雷摧心掌”——这意味着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意孤行,是时候进行根本性的变革了。

  2010年春天,冰岛的小型火山喷发产生的一个云团导致了绝大部分欧洲航班停运——提醒我们尽管人类拥有改造自然的能力,但其依然不过是地球行星上的另一个现存物种。

  这是我私人的妄想:当局没有表现出恐慌是因为他们知道(至少是怀疑)某些事情,有关可能的变异,但他们为了避免公共混乱和动荡隐瞒了此事?因为到目前为止,实际的效应相对来说较轻。有一件事情是确定的:隔绝(isolation),进一步隔离(quarantine)不会达到预期效果。

  许多反乌托邦(dystopia)已经想象过类似的命运。我们绝多数人待在家里,在电脑上工作,通过视频会议交流,在家庭办公室角落里的机器上锻炼,偶尔在播放无码性交的屏幕前手淫,然后获取派送食品。

  卡洛·金斯堡(Carlo Ginzburg)的观点,为祖国感到羞愧,而不是对它的爱,可能是归属于它的真正标志。

  也许某些以色列人有足够勇气为内塔尼亚胡和川普代表他们所行的政治感到羞愧——当然,不是那种作为犹太人的羞愧的意思。相反,为以下感到羞愧:在西岸的行动对犹太主义自身最宝贵遗产的违背

  也许某些英国脱欧派也应该足够诚实,为把他们带向脱欧的意识形态美梦感到羞愧。但对于武汉人民来说,现在不是感到羞愧和污名化的时刻,而是聚集勇气和耐心地坚持斗争的时刻。

  我无需再提1918-1920年的流感疫情,也就是西班牙流感,在那次流感中总死亡人数估计至少有五千万;而现在,至少有一千五百万美国人正感染着流感病毒;仅仅是这一季,就至少有十四万人为此进了医院,并且不少于八千两百人死于流感。

  显然,带有种族歧视的恐慌在这里起着作用—想想那些对于那中国的老太婆在武汉活剥蛇的皮,喝蝙蝠汤的幻想…而在如今,一个大的中国城市大概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也许我们能从我们对冠状病毒疫情的反应中学到一些东西,根据精神科医师兼作家伊丽莎白·库伯勒罗斯(Elisabeth Kübler-Ross)在《论死亡和死去》(On Death and Dying)提出的著名五阶段模式,关于我们在得知身患绝症时作何反应:否认Denial(人们干脆拒绝接受事实,如“这不可能发生,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愤怒Anger(爆发于我们再也不能否认事实时,如“这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讨价还价Bargaining(我们能以某种方式延缓或减轻事实的希望,正如“让我撑到看见我的孩子们毕业吧。”);抑郁(力比多去投注{libidinal disinvestment},如我就要死了,何必自寻烦恼);最终的Acceptance接受(“就算我不能战胜它,我也该为此做好准备。”)

  首先,我们倾向于否认它:“不过是风声鹤唳,发生的一切实际上是天气模式的惯常波动”。接着是愤怒于——污染环境的大公司和忽视危险的政府。随之而来的是讨价还价:“如果我们循环我们的垃圾,我们可以争取到一些时间;它也有好的一面,现在我们可以在格陵兰岛种菜,船只假道北边的航线,将能够大大提高商品从中国到美国的运输速度,在西伯利亚北部,由于永冻层的融化,可用的新沃土正在形成。”然后是抑郁(“太迟了,我们失败了”),最后,接受——“我们面临着严重的威胁,将不得不改变我们整体的生活方式!”

  在中世纪,被感染城镇的居民以类似的方式对瘟疫的迹象做出反应:首先否认,接着愤怒于(我们罪恶的生活,我们因之受惩,或许甚至是让瘟疫发生的残酷上帝),接着讨价还价(还不太糟,我们只消避开那些病人),接着抑郁(我们的生命结束了),接下来,有趣的是,纵欲(“既然我们的生命结束了,让我们获取一切依然可能的愉悦——畅饮,性……”)。最终,接受:“我们还在,那就尽可能表现得像正常生活在继续一样。”

  这不也适用于我们如何应对2019年底爆发的冠状病毒疫情?首先,有一种否认(没有发生严重的事情,不过是某些不负责的个体散播恐慌);接着,愤怒(通常是种族主义或反国家的形式:肮脏的中国人有罪,我们的国家不够高效……);紧接着是讨价还价(OK,有一些受害者,但没有非典严重,我们能够限制损害);假如这行不通,抑郁出现(别自欺欺人了,我们都在劫难逃)。

  ②临终的五个心理阶段:《论死亡和临终》是作者伊丽莎白·库伯勒—罗斯是心理分析长期研究病人临死前的状况和心理活动。她说,临死之际的病人“常常被人回避,没有人对他们诚心诚意。”她主张坐在病人身边,倾听病人诉说他们的心里话。她说,“我的目的是要打破职业偏见,让病人说出他们内心深处的东西。”该书把死亡过程分成五个心理阶段:否认(Denial )、愤怒(Anger)、讨价还价(Bargaining)、沮丧(Depression)、接受(Acceptance)。另《心理学大辞典》中又把这五个心里过程分为:否认期、愤怒期、协议期、绝望期、接受期。

  ③:放纵式的狂欢(“我们的生活结束了,让我们把所有的快乐都变成可能-喝酒,性爱……”,中世纪时,黑死病瘟疫流行,人们通过纵情狂欢的舞蹈,也抵御瘟疫,认为能获得神的护佑,治好身上的病。纵情狂欢时,人们会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集体无意识中,甚至会做一些出格的事儿。加缪在《鼠疫》一书中就曾写到:“如果瘟疫继续蔓延,那么道德观念也随之松弛,古代米兰人在墓前纵欲的场面,又将在我们这里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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