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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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者和讲述者 / 21岁

(二十一)离婚

姐姐和法院申请了人身安全保护令,给我看了法院的判决书,我也才知道过去几年间究竟她遭遇了怎样极端的家庭暴力,我们的妈妈参与其中时也遭到了殴打并昏厥。

姐姐和法院申请了人身安全保护令,给我看了法院的判决书,我也才知道过去几年间究竟她遭遇了怎样极端的家庭暴力,我们的妈妈参与其中时也遭到了殴打并昏厥。

发生在姐姐身上的故事好像和她小时候遭遇的故事如出一辙,被拖行几百米、跳车、重伤昏迷、被砍得浑身是血、被掐住脖子到昏迷、被婚内强奸、尾随、威胁、恐吓。总都是这样的事,听的看的太多了。

她小时候也是这样,她怎么会遭遇这样的命运呢。

姐姐说,法庭上她听到那个男人颠倒黑白的狡辩时气得浑身发抖,对方的律师和法官说姐姐有精神疾病,我觉得太荒谬了,时至今日被害的女人仍然被扣上一顶疯女人的帽子,“是她疯了,这个男的迫不得已才会做这些事,才想离婚”。荒谬至极。

她最近招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司机,那个司机是散打冠军云云,总之可以保护她和孩子。她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和我谈到她在和那个司机拍拖,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反应,这件事我没什么道德上的感知,就是觉得她如果能觉得宽慰一点就好吧。如果她能觉得有被保护的安心就很好的。

我最近和妈妈聊了很多政治上的事情,说到我打算移民加拿大,这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只要好好工作和做研究然后在加拿大找个教职就好了。妈妈从一开始的不支持我移民,到开始主动和我说她想和我一起走,她说想看看一个游行合法的社会、聚集合法的社会、示威合法的社会,想看外面的公民社会是怎样的样貌,想离开这个国家。我动容于妈妈身上柔软的属性,她永远愿意尝试理解我,尝试代入我的想法和处境,和她的孩子在一起。

虽然我并不能知道妈妈的这番不小的转变来自于怎样的心理活动,但是我感激妈妈,很感激很感激。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某种程度上来自于她对自己未来的恐惧,如果她不选择和我一起移民就只能自己呆在老家或者和姐姐她们呆在一起。无论如何,我希望能给妈妈带来一些好的处境。我希望。

姐姐怎么会还相信男人相信爱呢,这真的很奇怪,我不能理解她。我不能相信,我好像仍然不能相信任何人。我和她说,“但是你要不要给自己再找个退路,这个人如果出什么大的分歧会发狠吗?我怕你会不会被反噬什么的。”她说,“从我目前来看不会,但是我看人不准,尤其是男人。”

说不上来,我要好好努力,带她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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