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非
王文非

一个写作者。关注女性权益、审查制度和各类社会议题。Creative writing in fiction track.

南加宅居日记0327-0328

南加宅居日记0327 有没有不怀着愧疚感的母亲?

 

前一天凌晨五点才睡,所以昨晚也没能起来写日记,这些天实在太累了。四月起我应该再也不会以每日为单位写东西了,珍惜三月最后的几天。

 早上朋友与我视频,说自己因为女儿捣乱而吼了她,感到很愧疚。毕竟孩子的淘气不是故意的,成年人应该更包容。她因此夜里等着女儿睡去上网搜索与孩子沟通的视频,还问我会不会吼小孩。

我说我当然会吼啊,而且我觉得她已经是一位很有耐心的妈妈了。她说,可我从来没见过你对小孩发火呀?我失笑,那只是你没见到而已。我告诉她,你在读博,每天要等到夜里才可以读书写论文,还要做家务,你每天那么累,当然会在疲倦下控制不好脾气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可以用神的标准要求自己啊。

朋友的话我几乎在每一位做了妈妈的女性朋友那里听到过:“我感觉自己对孩子不够有耐心”,“我发脾气了”,“我感觉自己没有足够能力教小孩更多的东西”,“我感到自己是个失败的妈妈”,“为什么别的妈妈都那么有耐心、为孩子付出那么多”...我自己也感到过无数次的挫败、厌倦、绝望,觉得自己无法全心全意地陪着小孩,想要很多的时间给自己。即使我知道“母职惩罚”,知道女性在社会中承担了更多育儿的身心负担、被要求付出更多,但哪怕单纯出于对孩子的爱,也会在自己做得不够好时感到愧疚。

只是,父亲们经常愧疚的是“陪孩子太少”,而母亲们常愧疚的是“陪得不够好。”

 

 

南加宅居日记0328 梦里不知身是客

 

早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读了一位华人女作家的小说,文笔典雅冷静,有些像朱天文,读时惊为天人,手不释卷。据说女作家本人的故事也很传奇,出身名流之家,丈夫是位金融天才。作家的父亲欣赏天才的本领,用计害得天才失去了记忆,再施恩于他,让他娶了作家。梦里那位金融天才瘦高个,穿一身白西装、戴白色礼貌,并不英俊,但是气质肃穆忧郁。本来姐姐要借走那本书,我说我还想再看一阵,看完再给她。梦里的姐姐还没有结婚,似乎在和谁谈恋爱,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我跟她提议,她可以来和我一起住到我家的旧房子,这样就可以随便和男朋友见面了。我们来到我家旧屋,到了楼下,我才焦虑地记起自己可能没有带钥匙,要找父亲取。

醒来之后恍惚好久,还是隐约在脑海里回忆看到的那本令我感到惊艳的作品。然而随着神志越来越清醒,我意识到梦里那些流光溢彩的文字再也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重现,感到怅然若失。又想了想梦里还没有结婚的姐姐,更加伤感。

这个梦大概折射了两个不可实现的梦想吧:我能写出才华横溢的作品,以及姐姐的生活重启一次。

今天带着小孩去了超市,家里的新鲜蔬菜快吃完了。出门前,我再次严肃地告诉他,出门一定拉着我的手,什么也不可以碰,进超市只能坐在购物车里。他很乖,遵守所有约定。把他放进购物车里之前,我用消毒湿巾擦了车。在超市里看小汽车,他指自己感兴趣的车,我拿给他看,他不碰。发现一辆喜欢的,他才拿到手里。我结完账后推走购物车,超市工作人员马上给结账的台子喷了一遍消毒液擦拭。新冠的蔓延让大家都开始疯狂消毒。

丈夫中午去Jack In the Box买了照烧鸡肉饭给我。他说Drive-through点单时,阿姨问他要不要放酱汁,他说不用。等到取餐时,他看到阿姨把饭放进纸袋,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一盒照烧酱进去。真是一个坚持自己原则的阿姨呀!想象了那个画面觉得很可爱。

晚上给正在与癌症做抗争的朋友的男友发了短信,询问她的情况。一周前联系她,一直没有收到回复,让我很担心。她还在做化疗,试了新药,不想放弃希望。听了很难过,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希望新药和新技术能够帮助到她吧。有时候真觉得命运怀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恶意,不存在公平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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