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又天
胡又天

在兩岸三地都拿了學位的文學博士,同人社團恆萃工坊創辦人

選後的哭泣,荒誕的泡影

選後是哭泣的時候,哭泣是揭示人間荒誕的時候。

我印象最深的一哭,是小學五年級(1994)那年,國民黨的馮定亞(當時是台北市議員)落選,然後我們仁愛國小的校長不知道為什麼,又請她到我們升旗典禮上台講話。馮定亞上了台,謝過校長以後,突然哽咽,就這麼在我們幾千個小朋友面前哭出來了。

校長連忙上前安慰,扶她走下台,之後那場朝會怎麼解散的我忘了。當時我先是一頭霧水,再來就覺得太好笑了:你要哭,去找我們爸爸媽媽哭還差不多,找我們這些還沒票的小學生哭,有什麼意義?

我把這件事情當作笑話,記了很久,也偶爾拿出來講。當年我們那位校長是馮定亞的好姐妹,具體交情怎樣我不清楚,但至少一年總有幾次會請她來跟我們小朋友講話,每到選舉,學校周圍也一定有馮定亞的旗幟。按說通過小朋友來爭取家長支持,固然是一條不錯的思路,然而馮定亞上台那麼多次,我完全不記得她講過些什麼,正如我聽校長訓話從一年級聽到五年級(六年級換人了),她講過什麼我也全忘了。我就記得這一次選後的失態。喔,還有,老哥也是仁愛國小畢業的,他在畢業紀念冊上把校長的照片亂畫、寫一堆字,我看了笑到肚子痛。我基本就記得這些。

然而長大以後,再回想起這段故事,我漸漸能品出一種荒誕文學的況味,但具體該怎麼說,我也還不清楚。現在,又見證了「同溫層政治」的大興以及這次大選後的各種失落,我覺得我可以講兩句了:哭泣是因為美好泡泡的破滅,荒誕是因為你們哭崩的時候,從外面看起來,你們這些人還在繼續吹泡泡,撐持那種一切都上軌道、小孩子都乖乖聽話的幻夢。它好笑的地方在這裡,不好笑的地方在於我們也好不到哪裡去,換個情境,你也會在原非你目標的觀眾前面失態演出這種爛戲。

我現在不再把這個故事當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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